过了会儿,我快染完整颗脑袋了,甘玲才说了句:“宁宁也喜欢。”
郑宁宁死的时候,艾莎早已经建造好了大城堡,没有小孩不知道艾莎的。
我往塑料袋里吹气,故作随意:“哦,那你给她梳那个头发么?”
“没有,我不会弄。”
我正在专心把甘玲落下来的发丝抹上染发剂往塑料袋里塞,甘玲忽然说:“你手很巧,你给宁宁梳过辫子吗?”
“梳过,给每个小女孩都梳了。”我过于公平,没有偏爱过郑宁宁。
甘玲低着头任由我把后颈的发丝捏起来塞进塑料袋,转过头,我低头设倒计时,甘玲没打扰我,又扭头回去了,坐在板凳上似乎在沉思什么。
难得打开对郑宁宁的话题,被我嘴笨地结束了,我在旁边如坐针毡,看看垃圾桶里的染发剂袋子,生硬地开口:“啊,在家里染头发……是省钱不少,在理发店要五十多呢,现在装潢得很贵,进去还得预约,店里没人都要预约,我宁可去街边十块钱理一个。”
“哦,那个染发剂,别人送的,没用完,剩下一半给我,没有花钱。”
“你一直在攒钱哦。”我想起之前她说她就快攒够钱把郑宁宁带走了。
甘玲沉默了一会儿:“对。”
“给宁宁上大学提前攒的吗?”我看看时间差不多,去掀开她头上的塑料袋,甘玲发出声冷笑。
“我很自私……我并不是你想象那种,全身心地为孩子付出的。”
“哦。”我也没问呀,甘玲自己急什么,我正腹诽着,忽然意识到这是个绝好时机,立即接茬问:“那你攒钱,是有什么人生目标嘛?”
“出海。”
“出海?”
再多了,甘玲就不肯说了,洗出满池子的黑水,用毛巾简单擦了擦,就坐在凳子上被我摆弄,我拿起吹风机,甘玲说:“你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
又来了,这种笃定的判断我的口吻!
“唔。”
“我要是不愿意对你说,你一辈子也问不出来。”
嘲讽起来了,我只能挨着,她说得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