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勇全面前倚老卖老倒还是可行的,掌握了七年的话语权,如果三岁是个代沟,那我和李勇全无疑隔着两条天堑。我无疑是不知好歹的,二十岁小鲜肉鲜美多汁,李勇全也相貌端正,我应该存着消费男色的心态对待他,而不该忽然就退却,从头到尾都像是个闹剧,李勇全是个影子,影子的正身还模糊不清。
拒绝李勇全之后,朱二婷觉得我一定有难言之隐没有告诉她。她和李勇全也并不很熟,但是自那之后每次路过李勇全她都要冷哼几声表示她的鄙夷,我说李勇全没做错什么,别这样,朱二婷就认为是我太过懦弱,哼声愈发大了。
朱二婷过于仗义,开学第一周,园长召集所有老师开会,我相当于是凑数,却被提拔来做会议纪要,听园长强调我们的工作态度怎么怎么样,如何恢复小孩的状态,假期生活的回顾也是重要的一环……等散了会,我正在保存文档,园长忽然招呼我去她办公室,我端起她的电脑走过去。
我走之后没过几分钟,朱二婷就和李勇全吵了起来。
原因是李勇全有句话没听清,吐槽了一句说扩音器该换一换了,朱二婷正好坐在他旁边,就呛了一句大家都听得清,让他耳朵换一换。这段时间李勇全饱受朱二婷的蔑视,本就觉得是无妄之灾,气得站起来直接问:“我怎么惹到你了?”
朱二婷阴阳怪气:“没惹到我,谁敢惹你啊。”
她越这么说,李勇全就越生气,拽住她要个说法,但她本就是要给我出气,阴阳怪气也不好直接把我名字提出来说她假设他对我怎么样了。
全光明幼儿园都知道我和朱二婷关系很好,李勇全立即明白了,问她:“是不是姜小茴跟你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我自己猜的,你怕人家说你有本事别做呀!”朱二婷也没过脑子,一串话喷出来,李勇全凭空大受污蔑,气得就动手扯住了朱二婷的衣领子让她说清楚:“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你说清楚?哪有你这么污蔑人的?”
还是旁边的老师拉架把人扯开,但朱二婷从来就不把男人放在心上,她看待男人犹如看待货物,好了就品尝不好就扔掉,从没半分畏惧,更是梗着脖子直接说:“好啊,你说不过就打人,你凭什么,你凭什么打我,你说呀!”
李勇全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忽然脑子中明灯似的亮了:“姜小茴诽谤我?姜小茴说什么了她?”
“都跟你说了人家什么也没说——”
那天我因为被甘玲打断,本来要和李勇全道歉的话也停留在消息框没有打出去,后来过了那个时间,我就删除了。事情是我处理得不对,等园长和我谈过话之后我出来,听了事情的经过,大概明白了。
李勇全已经气冲冲地跑来找我了:“你背地里说了什么?我对你做什么了?”
我沉默也不合适,幼儿园里女员工居多,大家都很能脑补出一些故事情节。但是我张口直接站在李勇全一方也不合适,因为我会陷我的朋友朱二婷于不仁不义中。
我向来都比较少言寡语,在幼儿园存在感较弱,忽然慷慨陈词也并不是我的风格,我扯了扯头发,想了会儿,忽然说:“没有,她可能是误会了……我说了点刘铭的事情,不是你的错。”
有旁人围观,我只能袒露事实,一切都是我这么大个人了事情没有处理好:“我有点儿反应过度了,刘铭可能也没什么坏心思,那天想着跟你说清楚,后来一回来就忘了,是我不好。朱二婷是关心我,她可能一着急,把人名记混了。”
但这样就坐实了李勇全的朋友对我做了点什么。李勇全张了张口:“刘铭他没恶意,他就是那人就有点儿恶心,我打包票,就算你脱光了躺他跟前他都不会做什么,他看不上你这样的。”
我这样的?
我愣了愣。
李勇全说:“那你也得跟你朋友说清楚啊,凭什么你就给我泼脏水啊,你跟碰瓷的有什么区别?我做错什么了我,让人骂成这样,我是吃了一碗粉,哈,你们凭什么污蔑我?”
他非常委屈,一张脸憋得通红,愤然地指着我,我还沉浸在“你这样的”四个字中,半晌没说话,倒像是认了碰瓷的那一句。
我说对不起,李勇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名誉受损的又不是我而是他。
我也没有别的道歉可以说了,我问朱二婷在哪里,李勇全气得要死:“你就道歉就完了?道歉有用的话……”
朱二婷被女老师们摁在办公室,她气得像是喝了酒,脸上酡红,歪倒在椅子上,见我进来,立即说:“那个李勇全——”
“我没事……谢谢你。”当着一群女老师,我如果说朱二婷骂错人了,也不合适。
我说正好下班时间,咱们一块儿回去慢慢说吧。
今天之后,我彻底坐实了绿茶婊的名号了。
我倒是也并没有很在意。
园长和我聊了聊庭院中那棵李子树,它低矮生长,不结果子,偶尔风吹雨刮,还会掉下树枝来砸到孩子。它又孤零零地矗立在秋千旁边,有些调皮的小孩会去爬树,总也不安全,正要考虑着移栽出去,她的一个朋友看中了那棵树,打算移栽到市里的月子中心,那里的绿树总也没什么岁月的生气,太过规整了,这棵李子树歪歪斜斜,又满打满算地风吹日晒了七年,正好那边有一棵树枯死了,点缀过去正好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