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阳光明媚地洒满整个河滩,湛蓝色的榆川河像被覆上了一层银纱,小船的甲板上也闪亮亮的,像明镜般透亮反光——
凌冽眨眨眼看他们家小蛮子:一边嚷嚷着不许将他当成是猫儿,一边又上赶着要和大猫、小崽子比,这都什么跟什么?
乌宇恬风凑过来,在他眼皮上落下一个湿吻,“难道,哥哥也愿意与它们同沐热海?与它们赤诚相见、让它们对你这样那样?让它们进入……”
凌冽没让他说完,也绝对不许他将这下流话说完。
他原觉好笑,现下,却整个红了脸。
这小蛮子到底知不知羞,懂不懂得什么叫人伦纲常、礼义廉耻?
怎会因他多看了大老虎、小雪豹两眼,就说出这般诲淫荒唐的话来。而且他听闻,猫儿闹春惨呼异常,多半是因为它们那般东西上有倒刺的缘故……
只想一想,凌冽就浑身汗毛倒竖、后脊梁都渗出密匝匝的冷汗。
他堵住乌宇恬风的嘴,狠狠咬他唇瓣。
乌宇恬风由他咬,唇畔却挂着浅笑、还欲张口。
凌冽给他一拳。
乌宇恬风被揍,终于闷笑着放开凌冽,他躺滚到甲板上,金色长卷发铺满船舱,“哥哥不回答我,呜,哥哥好凶好凶——”
“……”凌冽抹抹嘴,骂了句“小畜生”。
听见这个,乌宇恬风自己先笑出声,他揉揉肚子坐起来,伸长手臂将阿虎和小雪豹一左一右搂过来,三只“猫儿”齐齐看向凌冽,他在中央戏谑道:“可我,是能让哥哥舒服的‘好畜生’哦——”
凌冽拧眉,最后绷不住,还是笑了。
被搂着的阿虎和小雪豹懵懵懂懂,半晌后,小雪豹又高兴地去扑乌宇恬风金发。那没心没肺的样子,看得小蛮王直摇摇头,他认命地坐起来——
再吃醋也罢,今日的午饭,还是得他来做,总不能叫漂亮哥哥跟着阿虎它们吃生肉。
河滩上的篝火已烧得很旺,乌宇恬风先将凌冽抱下去,然后自己利索地收拾了鱼——他将脏腑和头尾切下来留给阿虎,剩下的剔除鱼刺后、串到炭火上去烤。
“其实黑鱼还是煮起来更好吃,将两侧鱼腹上的肉都片下来,鱼骨头煮成鲜汤,能够吃黑鱼古董锅。用筷子夹着鱼片往滚烫的鱼汤里涮一下,吃起来又脆又嫩。”
凌冽听着,倒想起京中一道名为“玲珑牡丹鲊”的菜来:将片好的鱼片拼成牡丹花纹的样子放在碗中,然后浇上各式不同的汤汁,能让鱼片呈现出红、黄、白三色,如初开牡丹般。
他点点头,随口道:“那来年等天气暖些,我们再来一试。”
都是闲聊,凌冽这话其实只是应和。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乌宇恬风思索片刻,忽然直身起来,突兀地将手中拨弄炭火的长木棍塞入他手里,“哥哥看着火。”
凌冽疑惑,抬头却见小蛮王脱了上衣,“你这是做什么?”
乌宇恬风一撩长发,竟将筒裤上的腰带也给解开,银链子、螭纹佩、布兜什么的也都悉数拆了下来,他转头、绿眼睛弯成一线,“我也去捕一条大鱼,好让哥哥见识见识我的本事!”
凌冽一愣,想拦却碍于腿脚不便没能拦住。
只见榆川湛蓝色的河面上闪过一道金光,浑身光溜溜的小蛮子扑通一声跳下河,溅起一朵大大的白色水花。
飞溅的水珠惊动了趴在青石上认真同鱼头较劲的大老虎,它下意识看看小雪豹,却发现小团子只在原地追自己的尾巴转圈跑。
吊睛白额的老虎茫然地眨眨兽瞳,转眼发现河滩上多出一堆乌宇恬风的衣服。
小岛的河畔不似鹤拓城,这里布满了高低不平的碎石,凌冽转着轮椅不便靠近,只能求助地看向大老虎,结果这毛茸茸的大家伙却误会了他的意思,竟也嗷呜一声,跟着跳入榆川中。
接连不断的水声吸引了小雪豹,它顿了顿,也矮下身“喵嗷”一声,蓄势想跟着下榆川。凌冽吓了一跳,眼疾手快地将小东西抄起来摁进怀中。
他捉着小雪豹的两只前爪,蹭蹭它前额,“别跟你那俩‘傻爹爹’胡闹!”
被捉住的小雪豹眨巴两下眼睛,伸出毛乎乎、凉丝丝的肉垫碰了碰凌冽的脸。
凌冽一愣,而后弯下眉眼,又蹭蹭小崽子,然后将它翻过来拢在怀里,小声道:“……他们不学好,我们乖崽崽不跟他们。”
小雪豹听不懂,但凌冽身上有它熟悉的味道——香香的,它用黑黑的小鼻子拱拱凌冽指尖,然后叼起自己蓬松的大尾巴,乖巧地窝在了凌冽怀中。
凌冽顺顺小家伙的毛,看着河面无奈一叹,俯身去照料炭火。
没等太久,平静的河面上忽然又冒出巨大浪花,凌冽转头,正看见乌宇恬风一手紧握黑鱼,另一手撩起金卷发在河中冒头甩水——还真像只金色的狮子。
“哥哥——”乌宇恬风冲他挥手。
凌冽看他,正想让他快上岸、别着凉,那头吊睛白额的大老虎却从乌宇恬风身边冒出,嘴里,也叼着一条不大不小的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