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宛卿正色道,“要不这样,殿下若实在觉得我不守妇道,那便写封休书吧。我这就去方家村,看看能不能买到一些笔墨回来。”
风昭然看上去像是一口气梗在胸口,快要喘不上来。
姜宛卿没事人似地转过头去,“未未,洗好了吗?”
“好了。”未未的声音十分轻快,他蹲在井台边仰着脸,看得津津有味。
风昭然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指着未未:“扶商未未,你再靠近太子妃一步,孤便……”
他的话没能说完,未未没有动,姜宛卿却是跨上一步,摸了摸未未的马尾。
“殿下看好了,这不关未未的事,不是未未要碰我,是我要碰未未。”
姜宛卿看着风昭然,诚恳地道,“殿下实在瞧不过,就写休书吧。”
说完,她拉起未未,拎着一篮子洗干净的折耳根,便回了厨房。
在厨房里往外一瞧,风昭然还杵在井台边,姿势半点没有变过,整个人一动不动,像是化成了一具雕像。
“我觉得他可能要被气死了。”
未未站在厨房窗前,双手环抱,一脸期待,“他气死了我就可以回南疆了吧?”
少年啊,太天真。
要是这样就能被气死,他就不是风昭然了。
果然,下一瞬,风昭然便转过身来。
厨房里的两个人本来都凑在窗前,只见他的神情平静,侧脸端凝,大步向厨房走来,两人立即从窗前弹开,未未去纱橱里找麦芽糖吃,姜宛卿则专心把折耳根从篮子拿出来切好。
然后就见风昭然拎起门背后的锄头与柴刀,离开了。
两人面面相觑。
“他要干嘛?”未未问。
姜宛卿也不知道。
不过,管他呢。
姜宛卿特别庆幸这里不是皇宫,太子妃当然是要无条件依从于太子,但在这里,姜宛卿可不一定要事事听从风昭然。
“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姜宛卿给折耳根洒盐腌起来,听出了未未声音里的担忧,“看来你还是挺关心他嘛,担心他遇到危险啊?”
“不是,这不快要做晚饭了么?”未未忧心忡忡,“他走了就我们的兔丁怎么办?”
姜宛卿:“…………”
确实。
后悔了。
早知道吃完饭再气走他也不迟。
姜宛卿也不是不能炒,但荤菜这种东西好像和她天生犯冲,但凡经过她的手,所有的肉类都会变得又干又柴,永远嚼不烂。
但到了风昭然手下就不一样,炖出来的酥烂绵软,炒出来的鲜嫩弹牙,无一例外皆是满口生香。
炒兔丁尤其是一绝。
特别是姜宛卿在方家村买到花椒之后,满山的兔子都难逃未未的毒手——麻辣兔丁太好吃了,真的。
两人彼此对望,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失落和惆怅。
姜宛卿率先反省:“我错了,他毕竟是我夫君,他的话我还是应该听一听的。”
未未也点头道:“我在越将军面前发过誓,要保护他,听从他。”
姜宛卿:“要不……咱们去劝劝他回来?”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未未的赞成。
两人追出荒园外。
破烂大门,官道残损,枯草遍地,一条干涸的河流裸露出深深龟裂的河床,一只乌鸦从河床上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