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风昭然,“只是……桐城县令郭茂林向来趋炎附势,只怕他不会放过溜须拍马的机会。”
姜宛卿一惊。
衙役们这时候恐怕才刚把尸体带到北山,还来不及用野兽毁尸灭迹,尸体上的伤口立即会暴露真相。
“这天寒地冻的,而且以郭茂林那副身板,想必没有雅兴去深山打猎吧?”
姜宛卿道,“可能就是在桐城摆下酒席,准备候着赵硕满载而归吧?”
风昭然点点头,没有说话。
姜宛卿说是那么说,心里也不由有点打鼓。
她想起上一世沈慎儿告诉她的,赵硕的母亲蒋氏乃是太守杨遵义的乳母,赵硕又把女儿献给了杨遵义,所以赵硕极得杨遵义信任,乃是杨遵义身边一等一的红人。
只能是但愿寒冷的天气与瘦小的身板能阻止郭茂林往上爬的心。
虽然那很难很难。
对于有些官员来说,哪怕天上掉刀子,他也会迎刀而上,死命往上爬。
“那……万一他真的来了,怎么办?”
总不能再杀一个县令吧?
衙役们能对赵硕下手,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熟悉赵硕,只是被他以令牌召集随从。
但郭茂林是衙役们的顶头上司,官威甚重,他们只怕下不了手,更圆不了谎。
“只能拖延,尽量拖延。”风昭然道,“等到天黑,他便绝没有胆子进山。”
但,如何拖延?
水开了,锅里热汽蒸腾。
风昭然起身,取来攀膊准备去洗碗。
这些事他做来自然而然,姜宛卿平时也没有在意,反正谁顺手就谁洗了。
此时她却一把夺过攀膊:“我来吧。”
风昭然却没有松手。
姜宛卿一扯没扯动,有点讶然地抬起头。
“孤来洗。”风昭然道,“你要不要去歇一歇?”
她今天在草丛里趴过,脸上还被血点子溅过,虽然洗净了,但衣裳和头发都没有来得及整理,放旁人身上可能是衣衫不整,放她身上却是鬓松环褪,分外慵懒。
风昭然想起了她被赵硕盯着时的脸色。
明明脸色那么苍白,眼睫颤得那么厉害,背脊却挺得笔直,没有向他投过来一个求救的眼神。
姜宛卿本想说不用歇,但风昭然的目光太过深沉,里面看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