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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被贬到此地后,这一天可以说是最为紧张的一天。
姜宛卿白天睡了一觉,晚上就有点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方面是觉得风昭然好像有点怪怪的——他最后那句话说得,好像完全忘记了他心目中的妻子是姜元龄。
另一方面,她很担心落阳山里这事会不会再出什么岔子。
未未躺在树屋里,看着被搞得稀烂的外袍,也有点愁眉苦脸——不知道风昭然还会不会折他最心爱的箭。
风昭然是三个人当中睡得最安稳的。
今天这点风波或许会让姜宛卿胆战心惊,但对于风昭然来说还比不上在宫里如履薄冰般的任意一天。
他很快入睡,并且做起梦来。
梦里窗外也有和此时一样的风声,屋子也和此时一样简陋,但被子里很暖,很暖。
她就在他的怀中,头枕在他臂上,发丝逶迤在枕上,一条腿还架在他的腰上。
她睡得很熟。
只有熟睡的时候,她才会这么放肆。
梦里仿佛也有理智,他讶然地发现,雾气散去,他看清了她的脸。
巴掌大的小脸,如蝶翼般的睫毛,不用眉黛也悠然舒缓的长眉,以及红润的饱满的唇。
是姜宛卿。
每次醒来他都猜到他梦见的是姜宛卿。
第一次做梦,就是中秋那一日从姜家回来之后。
可这一次在梦里看清了她的脸,他心中还是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并且觉得,是她才对。
梦中与现实里好像没有什么分别,在他决定分房睡之前的日子里,姜宛卿就是这么睡的。
风昭然没有纠正她,也没有跟她提起过,她一直过得小心翼翼,难得有这么无拘无束的时候。
可他现在后悔了。
可能是因为天太冷,她睡着了便会往他怀里钻。
天寒地冻,他搂着这么一团软玉温香,夜夜睡不着。
“殿下,殿下……”
她在梦里唤。
风昭然的心无可阻挡地软了一下。
她在梦里叫他的名字。
他心中满是温柔与怜惜,轻轻应道:“孤在这里。”
可是睡梦中的姜宛卿皱起了眉头。
“殿下,让我进去,求求你,让我进去……”
大颗的泪珠从她眼角沁出来,滚落在他的手臂,迅速渗透里衣,烫在肌肤上。
他微微皱眉。
他想起了在西山别宫的那一夜,他在殿内包扎伤口,她在外面拍门求见。
他没有让她进来,因为不能让她看见他受了伤。
她的悲伤与难过原来延续了这么长久的时间,直到如今还在她的梦里反复出现。
他轻轻替她拭去泪痕,生疏地试探着轻拍她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小婴儿那样,慢慢哄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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