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里,白氏和苏见风侍立在一侧,苏玉泉脸色憔悴地趴在床上。
苏玉泉看见走在昀哥儿身后的云飞时眼前一亮,却很快收敛起来,换了表情対着昀哥儿激动地道:“小昀,真的是你吗小昀?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他似乎真的激动极了,不自觉地撑起身体,又因为疼痛跌落下去,白氏连忙扑过去,连声道:“老爷小心!你伤还没好不能这么激动。”
昀哥儿静静地看着两人,戳破道:“别演戏了,我之前‘身死’就是拜你们所赐,侥幸没死,让你们失望了。”
苏玉泉的痛嚎和白氏的哭喊像是卡在了喉咙里,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昀哥儿会这么直来直去。
昀哥儿冷声道:“我今天来是为了拿回我娘的嫁妆和外祖母给我娘的银子和信,不用演戏了,你们真当自己做的事不会有人知道?”
白氏眼神慌乱,苏玉泉却是气得大吼:“逆子!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一点东西。”
昀哥儿道:“你若是不想给,那我们就去公堂上说个清楚,你霸占妻室嫁妆,还把外家给妻室的银钱据为己有,看看知府大人如何评判。”
云父和云姣间接因为苏玉泉而死,就算去告官也判不了刑,昀哥儿之前被白氏设计绑上山,也因为山贼全被官兵杀死而证据全无,时间久远,昀哥儿就算告上公堂也大概率没有结果。
但是他们能做的事还有很多。
苏玉泉这么爱钱的人,为了云姣的嫁妆可以向亲生儿子下手,让他把嫁妆吐出来一定比打他一顿板子还让他难受。
果然,一提到这个苏玉泉便装不下去了,他本来想把昀哥儿哄回来,这样他靠着云飞也能有口汤喝,结果算盘还没打起来,昀哥儿便直接把他的算盘摔了。
他像是第一天认识这个儿子一样瞪着他,似是没想到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说出要把亲爹告上公堂这种话。
云姣的嫁妆可是白氏的心头宝,她哪里舍得给出去,连忙道:“你娘的嫁妆她自己早就花完了,你来找我们要什么?”
昀哥儿讥讽一笑,“柳眉街的首饰铺和布庄、青玉街的玉器铺子可都好好地开着,怎么,几年过去这些就变成了你的陪嫁?”
白氏心虚地不敢和昀哥儿対视,苏玉泉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底气十足地道:“你去告啊,你有什么证据?我的儿子苏见昀几年前就死了,你是哪里来的野种就想冒充他?”
陆憬本来打算让昀哥儿自己解决自己不去插手,听到这里却也忍不下去了。
“苏老爷莫不是忘了云家还有人?我已经联系到了昀哥儿的舅舅和外祖母,到时候他们作证不知道够不够?”
“噢,昀哥儿忘了说,我们已经找到秋识的下落了,当年你怎么指使她阻拦阿娘和外祖母见面,怎么背着阿娘收了外祖母的信件和银钱,她全都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们了。”
陆憬脸上带笑,仿佛在和友人寒暄,说出的话却让苏玉泉心头一凉。
他终于透露出慌张的模样,秋识是云姣的陪嫁丫鬟,也是她帮忙蒙蔽云姣耳目,才让苏玉泉的计划成功。
苏见昀死了之后,芜州城最后一个记挂云姣的人也死了,苏玉泉再也不用担心这件事败露,便给了秋识一大笔银子让她离开芜州。
至于远在丰州的云家,他们再回来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说不定到时候云姣她娘都死了,更是死无対证。
没想到苏见昀没死,秋识也被他们找到了。
他终于开始慌了,现在他丢了皇商,因为行贿被罚了板子,又被永久剥夺皇商竞选资格,知府大人肯定不会站在他这边的。
反观昀哥儿他们,新选上皇商的云飞就明晃晃地站在昀哥儿身后,更别说他们还有人证,若是真的上了公堂哪边会赢显而易见。
他脸色涨红,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我给,你别去告官。”
他被打了一回板子,対官府比以前要恐惧得多。
若是真的去了官府,他也会被判把嫁妆和银子还给昀哥儿,说不定到时候还要被打板子,他最惜命,自然知道该怎么选。
白氏哭叫道:“老爷!”
苏玉泉不理会她的哭喊,直接吩咐道:“你去把云姣的嫁妆整理出来。”
昀哥儿补充道:“我这里有外祖母给的嫁妆单子,别想耍赖。”
白氏眼前一黑,打算抵赖的心思也被掐灭。
事情办成,昀哥儿没有留恋地走出院子,出来后,他才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消失不见。
他长出一口气,转头看了看小径的另一头,心里暗道:阿娘,你再等等,我们会接你回家的。
云姣被苏玉泉害死,让她葬在苏家她怕是连死都不得安生,只是若要把她迁出来得让她先和苏玉泉和离。
这件事不是昀哥儿这个小辈可以做主的,昀哥儿在给云母的信里提了这件事,云母也说了她会回来处理,她相信云姣肯定也想和这种人渣断了关系。
白氏七拼八凑才把云姣的嫁妆给勉强凑齐,除了银子,云姣的很多首饰都被白氏拿来用或是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