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微弱的让人难以捕捉的风声,将他话里的笑意准确地吹进耳朵,薄晓突然不敢看清他的眼神。
跳跳糖的余韵已经过去,心跳却依然扑通扑通的不得宁静,像是微醺的夏夜偷喝了冰凉的气泡水,愉悦咕嘟咕嘟地翻涌。
薄晓锁上屏幕,仰起头,努力压制住唇角翘起的弧度。
隐约中,她觉得始终有两道淡笑着的目光落在脸上。
她一向大大咧咧,今晚却突然罕见地扭捏犹豫,甚至不敢侧目确认,怕那直觉中的温柔注视只是她的错觉。
四下很安静,远处的树影和房屋在夜色中朦胧成一团,只偶尔能听到几声虫叫和蛙鸣。
薄晓突然意识到他们已经很久没说话了,但她却觉得很放松,丝毫没有冷场的尴尬。
记不清以前听谁说过,两个人待在一起,不说话也能觉得很舒服,是一种真正让人安心的关系。
她和路余白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关系了?
“你怎么不说话?”薄晓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嗯?”路余白尾音微微上扬,“怕打扰你看星星。”
薄晓:“那你会不会觉得无聊……或者尴尬?”
“尴尬?”他反问,“为什么会尴尬?”
薄晓转回头,笑了起来。
片刻,有些感慨地轻叹口气:“第一次见面就跳了你家围墙,你当时对我印象那么差,一定没想到今天我们会坐在一起看星星吧?”
刹那的沉默,路余白突然说:“不是。”
“嗯?”
“没有对你印象很差。”
路余白偏眸看向她,低笑了声:“还有,那也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路余白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薄晓,是在一个雨天的夜晚。
那是他回到桉城的第二天,那天,他的父母正式签订离婚协议,他的妈妈乘坐飞机从桉城飞往巴黎。
年少时的他并非喜怒不形于色,可有时成长和改变就在一瞬之间,记不清从哪个瞬间开始,他就学会了将全部的情绪隐藏。
父母闹离婚的这半年,他始终表现得毫不在乎,似乎事不关己,也从不过问其中细节,直到两人闹到无法转圜,面向他宣判时,他也只说了一句“我不跟你们任何人,我要回外公那里去。”
于是母亲陪他回到桉城,第二天便毫不留恋地飞往了巴黎。
他将母亲送到机场,离别时,少年只冷静地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便转身离开。
熙攘的机场,到处都是离别和欢聚,他一路低着头,大步流星,一次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