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璎不想去国公府,以前她去国公府,丫头姑娘都捧着她,傅氏也舍得为她置办饰物,自那次拜干亲后,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就变了,都带着嘲讽,她还听香盒说,这些人在后面嚼舌根子,骂她冒牌货上赶着攀富贵,可以人英国公夫人根本瞧不上她。
傅氏笑着道,“就这么说定了,过会子跟我走。”
陆璎再想说不去竟没辙了。
傅氏又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谈会心,令玉自外头进来,屈膝对傅氏道,“老夫人,陆大人进宫给陆夫人求了诰命。”
傅氏和陆璎皆惊愕,傅氏皱眉问陆璎,“璎儿,你不是说瑾瑜受伤昏迷不醒吗?”
陆璎支吾了半天还不上话。
傅氏也没空揪着这个不放,匆匆去了灵堂。
陆璎跺了跺脚,也只能过去。
灵堂这里聚满人,傅氏入内时,陆恒将诰书铺展开和灵位摆在一起。
那封诰书是瑞荷锦织成,两端是抹金轴,当中有龙纹,绕“余恭人”三字盘旋。
恭人。
这可是三品诰命夫人,这灵堂中的老爷夫人能有几人得此殊荣,纵然在他们看来,余晚媱已死,却也难掩羡慕。
可是人都死了,要这殊荣又有什么用?
傅氏禁不住想叹气,他能去请诰命,显然对余晚媱有情,可是他连自己的女人死没死都弄不清楚,家中还有陈氏母女虎视眈眈,她岂能放心再让余晚媱入龙潭虎穴。
陈氏在一旁看的眼底生怨毒,一个商女,也配当诰命夫人,这等荣耀原本该是她和陆璎的,这贱人就是死了也不让她舒坦!
陆恒在灵位前静立良久,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这个诰命她应该也不会稀罕,可这本是她应得的,若她活着,定会唾弃他吧,活着的时候对她百般苛待,死后便念起了她的百般委屈与苦楚。
这迟来的深情,真是令人作呕。
他转过脚步,目光对着陈氏,“母亲,你过来一趟。”
陈氏让几个族嫂帮衬着接待客人,随陆恒一起进了旁边的抱厦。
“瑾瑜,你是说,你想将你母亲的嫁妆分出来给晚媱做陪葬品?”陈氏听着话差点叫起来。
陆恒冷道,“不行吗?”
“倒不是不行……”他母亲沈氏当年死的早,陈氏后来嫁给陆韶安做继室,缘着陆韶安不主事,陆恒又小,沈氏留下来的嫁妆就都交到她手里打理,这十几年下来,多半成了她的私产,有些还被她变卖换成现银填给了陈家,现在叫她拿出来,她多半也凑不齐,“可这是你母亲的嫁妆,去年晚媱进门时什么嫁妆都没有,这回她没了,按理来说是没有陪葬的,可我也给她备了些东西。”
那些东西也不值几个钱,她不过是装装样子,好让旁人觉得她这个婆婆疼儿媳。
陆恒取出一张嫁妆单子,“请母亲在三日后备好。”
陈氏手心直出汗,接了单子道,“这太急了,我盘算出来要花些时候。”
陆恒道,“不过是些金银玉器,母亲也需要花很多时间整理吗?您的人手若不够,我倒是能派两个人来帮你。”
陈氏讪笑,“你母亲的嫁妆繁杂,我一直叫人打理,也就十天半月查看一次,哪回不是要几天功夫,即是你这么说了,我自然要辛苦些。”
陆恒便出了抱厦。
陈氏盯着那张家装单子直冒汗,半晌跟李妈妈道,“你去叫我嫂子过来。”
李妈妈小跑着要出去,不想跟陆璎撞一起,李妈妈连连给她赔罪,陆璎烦躁的挥手,随后哭丧着脸叫陈氏,“母亲,傅伯母要我去她府上住两天,我不想去。”
陈氏哪还有空管她,只道,“那你就去住两天,她认了你这个干女儿,虽比不得亲生的,可对你也不必以往差。”
陆璎轻哼一声,扭身走了。
刘氏很快过来,陈氏把事情说了,刘氏当即哭穷,“妹妹这是还不知道家里?这短时间内你哥哥也凑不出两百两。”
陈氏冷笑,“二百两都凑不齐,当初你们用了我差不多几千两,我只找你们要二百两,你们都不给,往后等我掌了陆家,你们别想再叫我掏钱!”
刘氏撇嘴,“可这钱也不是你自个儿的,不都是陆家的吗?”
陈氏怒火中烧,“嫂子想清楚了,我若好不了,陈家也得遭殃!”
刘氏唬了一跳,忙道,“不就二百两,我拿给你就是。”
——
陈氏用这二百两银子拼拼凑凑才将那张嫁妆单子上的器物凑齐,陆府的葬礼有惊无险度过,陈氏也就松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