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道算了,便准备走。
那屋中突听砰声,接着屋门打开,着急忙慌的跑出来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少爷。
正是沈六爷沈清烟,这沈六是永康伯沈宿的庶子,沈宿就这一个儿子,奈何性子太窝囊,脑子还笨的出奇,他姨娘出身不好,原先是沈宿的外室,后来有了他才被沈宿纳进门。
沈宿管他管的极严,还借着陆恒这层关系,把沈清烟送到英国公府的族学里读书。
所以沈清烟看到他,就像老鼠看到猫,缩着肩朝他拱手,“表、表哥。”
陆恒眉头都拧成结,呵斥道,“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沈清烟便抖抖嗖嗖的要哭。
看的陆恒愈加厌烦,挥手让他赶紧滚。
沈清烟连忙要走,才走两步,又扭过脸冲他憨笑,“表哥,我大姐姐带着茹儿这个月底回来过年,她写信托我向你问表嫂好。”
陆恒眉头突突跳,一脸阴沉,只差暴怒。
沈清烟脖子一缩,方想起来表嫂死了,他这是马屁拍到马腿上,火速一溜烟跑没了影。
陆恒抬脚跨进门,顾明渊抚着额下榻,先给他倒茶,“大人找下官。”
陆恒没碰茶,“贵府请的戏班子里有个叫韩云生的,不知你有没有见过他长什么样?”
顾明渊略加思索,“我没见过,戏班子是母亲让请的,我替您去问问吧。”
陆恒默了默,道,“若能拿到他的画像最好。”
顾明渊记下。
陆恒思考片刻道,“不要透露是我问的。”
顾明渊点了点头。
时辰已晚,陆恒不便久留,但他心里有桩事,顾虑众多,最后挑了个不显山不露水的话试探着,“你妹妹几时找到的?”
顾明渊面上没显露半分,温声道,“就这个月。”
陆恒便知问不出什么了,只说了句,“去年给傅老夫人贺寿时,陆璎的那副万寿图是我夫人绣的。”
说罢便走。
隔日顾明渊把这话跟傅氏说了,那副万寿图早被她压箱底,这回知道是余晚媱绣的,自是翻找出来让人装裱好,挂在屋里。
这厢余晚媱宿醉后睡到日上三竿醒,被秀烟跟霜秋服侍着洗漱,秀烟还晕乎乎的,叽叽喳喳道,“原来夫人才是傅老夫人的女儿,二姑娘是假的!昨儿那排场,奴婢几辈子都没见过!”
霜秋哈哈着笑,“是啊,奴婢也沾了夫人的光能吃上国公府的美酒佳肴。”
余晚媱压了压太阳穴,别说她们了,就是她自己也还是晕的,想过回国公府会如何,但真正回来了,才发现她眼界有多狭窄,泼天富贵、金镶玉裹,这样的奢靡,她被傅氏介绍给那些夫人姑娘,还会担心她们会认出她是陆恒的夫人,可是这些人根本没认出她,个个说着好话恭维,将她夸的天上有地上无,可是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尚且还被所有人都看不上,那会儿她来国公府,一群夫人坐一起,没有人同她说话,她被孤立在一旁,听夫人们说着各种听不懂的东西,她不傻,那是刻意的,她这个商户女永远也别想融进贵妇里。
逢高踩低,她看透了。
所以沈玉容跟傅音旭这样的人才弥足珍贵。
“还发着呆呢,这都快午时了,嬷嬷抱着岁岁搁外头都溜达一圈回来了,你还傻着,”傅氏进屋里笑她。
余晚媱拍拍脸,也笑,“就是感觉跟做梦一样。”
傅氏走过来,拿起梳头给她理头发,“小土包子,你怎么不跟我说,那万寿图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