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一愣。
“那道菜出来之后,家父看了半天,竟然看不出到底用了哪些材料。”国相叹道:“但家父品尝过后,许久没有说话,等他回过神来之后,竟然直接向令狐长乐跪下!”
秦逍吃惊道:“夏侯国公向剑神下跪?”想着国相之父乃是大唐公爵,竟然能向令狐长乐下跪,当真是匪夷所思。
“当时只有老夫在场,亲眼所在,否则也是不敢置信。”国相道:“你应该也猜到,家父是对那道菜叹服,希望令狐长乐传授做菜的方法。令狐长乐倒也没有拒绝,只是他说家父亲手烹调过太多的菜肴,经验太丰富,而且长期受各种作料的影响,即使传授制作方法,家父也是难以烹调出来。他说可以传授烹调之法,却需要一个聪慧灵气之人和他一起游历民间,感受真正的人间之气,才有可能做出同样的名菜。”
秦逍立时明白过来,道:“那个聪慧灵气之人,难道就是?”
“不错!”国相颔首道:“家父本想让老夫跟随令狐长乐学做菜,但老夫对烹调毫无兴趣,如果你不喜好一件事情却勉强去做,那必然不会有太好的结果。令狐长乐见老夫没有兴致,也说既无喜好,若是勉强,只能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也便是在那时,小妹突然跑了出来!”摇头苦笑道:“如果知道后来发生的一切,当初就绝不会让她追随令狐长乐学习厨艺了。”
“所以圣她果真追随令狐长乐游历民间?”
“如果换做其他父亲,让一名十岁的小女娃跟随一名江湖游侠浪迹民间,那是绝不可能同意。”国相叹道:“但家父为了得到那道名菜的制作方法,竟然同意让小妹追随而去。家父既然同意,令狐长乐也就不再推辞,就在当天收了小妹为徒,所以老夫才说当今圣人其实才算得上是令狐长乐的首徒。”
秦逍这才明白过来。
先前他还以为当今圣人追随剑神修习过武道,若当真如此,当今圣人的武道修为肯定也不会太弱。
而自己所见到的圣人,似乎对武道并无钻研,也完全看不出修习过武道。
这时候已经知道,圣人只是追随剑神学过厨艺。
但不管怎么说,令狐长乐也确实收下圣人为徒,说她是剑神的首徒也并没有错。
“那后来又如何?”
“小妹跟着令狐长乐足足出去了两年,这两年没有他们的半点消息。”国相道:“家父回过神来之后,担心是受了令狐长乐欺骗,也暗中派人找寻,但却杳无音讯。一直到两年后,令狐长乐带着小妹回了家,就在当天,小妹亲自下厨,为家父做了那道菜,而家父品尝过后,感慨万千,承认小妹做出的那道名菜,味道与令狐长乐所做一模一样,那是得到了真传。”
“这两年他们都去了哪里?”
“没有人知道。”国相摇头道:“令狐长乐次日便离开,家父向小妹询问这两年的经历,小妹却是闭口不谈。所以到现在老夫也不知道他们在那两年去过哪些地方,经历了什么。但有一点老夫却知道,自那以后,小妹就对令狐长乐刻骨铭心,再也忘不掉。一开始老夫只以为那是师徒之情,两人相处两年,师徒情谊深重,小妹念念不忘也是理所当然,直到后来,老夫才知道!”
国相说到这里,长叹一声,一脸唏嘘。
秦逍却是心下一凛,意识到什么。
“夏侯毕竟是大唐功勋世家,家父堂堂国公,国公小姐跟随一名江湖游侠浪迹天下,这事儿好说不好听,所以此事知道的人凤毛麟角,并没有对外传扬,也因此没有几个人知道夏侯家与令狐长乐有此渊源。”国相道:“如果一切到此为止也还好,可是后来我们才知道,小妹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令狐长乐答应至少每两年都要进京探望她一次。令狐长乐虽然放荡不羁,却是个信守承诺之人,此后最多不超过两年,便会进京探望小妹,在夏侯家住上几天才走。他每次来的都很突然,也很隐秘,会与家父切磋厨艺,所以每次到来,家父和小妹都会很欢喜。”
“剑神与夏侯家的渊源当真深厚。”秦逍道:“想来如果后来没有发生变故,夏侯家有剑神这样的靠山,也无人敢招惹。”
“靠山?”国相苦笑道:“也许正因为有这座靠山,夏侯家才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顿了顿,才继续道:“小妹十六岁那年,剑神再次上门,其实那时候令狐长乐已经在关外创立了剑谷,他的武道修为也已经是突飞猛进,放眼当世的天下,也没有几个人是他的敌手。他在夏侯府住了两天,然后告知以后也许不能再这样频繁前往京都,却也答应如果有空,还是会到京都探望。小妹得到这个消息,自然是很不欢喜,一直在生气,还说令狐长乐这个师傅根本不将她当徒弟看。令狐长乐宽慰她,她提出了个条件,要再次追随令狐长乐游历天下,却被剑神拒绝。”
秦逍道:“她已经成人,如果继续单独跟随剑神,自然不方便。”
“令狐长乐也正是这样的想法。”国相道:“可是小妹性情偏激,竟然竟然以死相逼,只要令狐长乐不答应,她她便自尽!”
秦逍皱起眉头,心想看来圣人年轻的时候就性格偏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令狐长乐可以应付所有人所有事,却偏偏对这个爱徒无可奈何。”国相道:“毕竟是他第一个徒弟,而且感情深厚,所以没有办法,答应带她出京转一圈,但最多也就两三个月便会送她回家。回家之后,要她必须踏踏实实待在家里,不再生事。”再次望向天边,朝阳已经缓缓升起,天地之间明亮起来,他的声音也是平和:“三个月之后,令狐长乐送了她回家,自此之后,令狐长乐再也没有踏上夏侯府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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