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道人道:“襄阳府东城门关的晚,要到戌时才关呢,来得及。”
说完点点头,转身离去。
等到颠道人走远了,冒襄有些疑惑地问叶七道:“七姑娘,你对这个颠道长观感不好吗?”
叶七反问道:“冒公子觉得这个道士怎么样?”
冒襄道:“颠道长在我们冒家庄呆过一阵子,有些行医的手段,我爹也挺敬重他,觉得他身上没有那些江湖气。”
叶七冷笑道:“我倒觉得他身上有股阴煞之气。我们从没有见过,他怎么知道我姓叶。”
冒襄楞了楞,说道:“我没有介绍吗?”
湘云在旁说道:“没有。”
冒襄说道:“会不会从侧面知道的?庆贺我中解元的喜酒他也来了,薛将军那天也在,可能在闲话的时候说过。”
王逸道:“不在一起喝的酒,而且薛将军从没提起过叶姑娘。”
湘云道:“对,我哥哥不会在外人面前随便提我和叶姑娘的。”
冒襄愈发疑惑不定了,说道:“确有点奇怪,我姐姐、姐夫肯定也不会提到二位姑娘。但这颠道人对我们会有什么图谋呢?”
王逸道:“了然师傅倒是提过,要我注意颠道人。”
冒襄道:“你怎么没有和我说过?”
王逸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话,就是说这道人来历不明,和他说话要仔细些。”
湘云问道:“了然师傅是谁?”
王逸道:“是在我们冒家庄附近的万安山出家修行的和尚,已经很多年了,他从小就教我读书识字,就象我的老师。”
冒襄也道:“他不光有学问,还有见识,我和火生都受教很多。”他接着说道:“现在想想,确实太巧,颠道长也不知道我们上襄阳府的日子,怎么在路上就遇到呢?今天又是这么巧。”
叶七问道:“这道人在冒家庄都做了什么,问些什么?”
冒襄边想边回答说:“他在庄里待了半个多月,一开始在庄里和周围山上转转,后来庄里一个小姑娘摔断了脚,他帮着治好了,我爹为感谢他,留他在我家里住了有十来天。我爹觉得这道人有本领,喜欢和他喝酒谈天,应该说了不少。他也去找了了然师傅,好像两人并不投缘。他也见过王大娘。问的事情就太多了,家长里短,气候物产,人丁风俗什么的。”
王逸问叶七道:“七姑娘,你哪里觉得颠道人不对,难道你真会看相?”
叶七调皮地一笑:“我不光会看相,还会观心,别人心里想什么,我一算就出来。”
湘云嗔道:“给你根杆子你还当上猴了。”
叶七道:“也没什么,不过在外面走得多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人和事见过些,遇事想得多些罢了。”
冒襄抬眼望了望,已经看不见颠道人的身影,说道:“不管了,就算他是江洋大盗,也没理由算计到我们头上。我们下山吧。”
四人出了望江亭,顺着青石条铺就的路,缓缓下山。此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沉,但山上的人依然很多,不很宽的青石台阶路上,上上下下的人流拥挤。
冒襄身穿一件宝蓝色的锦缎长衫,头戴一顶同样颜色的儒士帽,鬓边插着几朵黄色和白色的菊花,丰神气朗。湘云和他并肩走在一起,一身雪白的长裙,乌云般的秀发高高挽起,头上插着几朵大红的菊花,耳边两颗粉红的玛瑙耳坠,愈衬得玉面朱唇。身后是一身绿衣、头带金黄菊花的叶七,天然丽质。并肩的王逸虽然一身灰布的长袍,但头别白玉簪,气度从容。天边一轮红日,伴着漫天的彩霞,落日的余晖洒在四人身上,象是笼罩了一层神秘的光晕,四人由山上缓缓而下,竟有着一种仙人下凡的气势。
一开始人们靠近了才纷纷避让,渐渐的象传染一般,前面的人不知为何,便随着旁人向两边避让,在四人身前留出足有一丈左右的距离,待四人走过后,后面的人又纷纷拥上前,在四人身后跟随,又不敢靠近,只远远地跟着。前面的人在路两旁屏气凝神,不敢出声,待四人走过后才敢低声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