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这辈子也没这么丢脸过。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薛如意床前,背脊反而比平时挺得更直。声音无什情感道:“先前是祖母不对,以后祖母绝对不为难你。”说完她就站在那。
屋子里静悄悄地,谁也没有说话。
老太太等着薛如意说点什么,然而她只是用黑亮的眼睛瞅人,啥也不说。
这是走还是不走?
就在老太太尴尬得想死时,门口的陈公公出声了:“云涟县主,该你了。”
清河立马把松口气的老太太扶了出去,径自往如意阁外走。向来步履困顿的老太太健步如飞,似是身后有人在追。
云涟县主胸口起伏,恨不能咬碎一口牙,最后还是乖乖的走到薛如意面前,堆起笑脸赔不是:“如意,先前是二婶的错,不该碎嘴乱说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二婶回去就给你送一些补品过来。”
她脸都笑僵了,薛如意就只是靠在床头木着脸看她,像是看个唱单簧的小丑一样可笑。
云涟县主憋着一口气,脸上的笑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还不等陈公公开口,薛如意漫不经心的说:“下一位……”
她一开口,二房的脸色更难看。
站着门口的几人迟迟不动,陈公公干脆喊:“王右通政。”
王二叔遽然严肃:“我又没把她怎么样,陈公公是不是弄错了?”
陈公公面无表情:“皇上说老太太和二房,您是二房的人,杂家只是按皇上的原话执行,王右通政莫要为难杂家。”
王二叔有些憋屈:他不过就出银票请她回来,犯法了吗?他堂堂朝廷命官,正四品的右通政,平日里大小官员见到都要礼让三分,如今居然要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辈道歉。
好想甩手走人。
但皇命难为。
王二叔走到离床三米远,干巴巴的说了一句:“都是二叔没管教好你二婶,之后一定不让她给你添堵。”
站在他旁边的云涟县主被二次伤害:道歉就道歉,拿她做筏子是怎么回事?夫妻就是互相伤害的吗?
王沅枳也不用陈公公喊,自己吧嗒嗒的走进来,站到他爹旁边,最是诚恳道:“弟妹,虽然我什么也没说,但还是对不起。”不过是说一句道歉有什么关系,她需要的话,他可以说一百句,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
说完还扯了扯自己的妻子陈莜,陈莜拘谨的朝薛如意行了一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外头的陈公公道:“还有二房的小公子,皇上特意交待这孩子要好生道歉。”
陈莜立刻把孩子让到身后,王钰吓得哇哇大哭。云涟县主尖叫出声:“陈公公,他还是个孩子,用得着这样吗?”
陈公公依旧无什表情:“云涟县主,四岁也不小了,太子殿下四岁都开始读圣人言了。”
这是不道歉就不罢休了。
陈莜只得把哭唧唧的王钰推上前,劝道:“钰儿乖,你撞了婶婶的肚子,要道歉的。就跟婶婶说声对不起,她不凶的。”
陈莜也很无奈,孩子婆母时常抢着带,性子越发骄纵,偏生她这个生母半句话也插不上。
王钰哭声更大了:“你骗人,她好凶的,好凶。”
云涟县主扭头看向承恩侯夫妇,求道:“大哥大嫂你们说一句话呀。”
沈香雅不理她,承恩侯干笑一声:“这撞的也不是我们……”
云涟县主又看向床上的薛如意:“如意……”
薛如意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