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意站着笔直,隐在袖子里的手捏紧,眼睛瞪圆像是头想咬人的小兽。
嘉佑帝活了四十几,倒是被她那模样憷到了,见她不答正要发怒,殿外突然传来小太监的通传:“承恩侯夫人求见——”
嘉佑帝眸子睁了睁,安坐在龙座上克制的喊:“宣。”
缓步走来的沈香雅衣带飘飞,容颜皎皎似流风回雪,即便眼角有细纹也丝毫不影响她的气度,她盈盈俯身,“臣妇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佑帝恍然见到年少时的她,声音都不觉柔和了几个度:“免礼,侯夫人来可是有事?”
沈香雅没搭理他,目光转向薛如意,温声道:“如意,你先回去,这里有我。”
陈公公老眼微睁,瞄了嘉佑帝一眼,他虽蹙着眉,但是并没有任何表示。
薛如意也瞄了皇帝一眼,然后又看看沈香雅,最后朝皇帝俯身,退了出去。她出去后也不敢乱走,只在清心殿回廊下等。
等她出去后,嘉佑帝摆手,示意清心殿其他太监宫婢都下去,只留陈公公一人在殿内伺候。
殿门被关上,嘉佑帝起身下去,眸子里都是喜悦,又问了一遍:“阿雅,你来可是有事?”
沈香雅后退两步,不悲不喜回道:“是臣妇同意晏之和如意和离的,承恩侯府的家事还望皇上不要插手。”
嘉佑帝不悦:“晏之都吐血昏迷了,朕能不插手,难道你就不心疼自己儿子?”
沈香雅道:“自然心疼,但他骗如意在先,如意有权和离。”
“什么有权,朕是皇帝,朕让她重新嫁进去就要嫁进去。当年我们的事朕左右不了,如今晏之的事朕还左右不了吗?”
沈香雅有些恼了,“当年的事难道不是皇上自己选的吗,什么左右不左右。捡了熊掌又想要鱼,皇上耿耿于怀何必把威严施加在如意和晏之的事上。皇上这样,如意只会更反感晏之,您不是再撮合他们而是在增加他们的隔阂,把两个人越推越远。”
嘉佑帝走过来的步子顿住,眸子微眯着:“朕不推一把,难道要让他们同你和朕当年一样?”他也只是想吓唬那丫头,不成想她脾气那么倔。
沈香雅提高音量:“当年的事,臣妇不想再提,皇上只需知道,晏之跟您没关系,他的婚事您也不许再插手就是。”
嘉佑帝也有些恼,呵笑两声道:“若不是因为他,朕会如此提拔薛家?若是薛家与他再无干系,而是转而与老二有了联系,朕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沈香雅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不准你动薛家,这是晏之让我转达的话,也是我的意思,否则……”
“否则什么?”二十几年都没尝试过被威胁的嘉佑帝眼中冰冷一片,“你不过是仗着朕喜欢你,不过是仗着晏之是……”
沈香雅厉声道:“他和你没关系!”
嘉佑帝:“你非得否认吗?”
沈香雅:“你凭什么那么认定?”
嘉佑帝:“朕当年……”他一激动险些说了不该说的话,幸好及时刹住,放缓的声音,“朕不想同你吵,你回去吧,朕答应你不插手就是。”
沈香雅也收敛锋芒,温声道:“皇上最好说话算数。”说完匆匆俯身,转身往外走。
嘉佑帝站在原地盯着她背影,一时心绪难平。
清心殿内唯一伺候的陈公公再一次认清承恩侯夫人和王世子在皇帝这的地位,这么些年,能跟皇上正面硬扛的人除了侯夫人就没有第二人。
连当年荣极一时的陆太后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