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根触手像踢皮球一样把头颅踢开,祈秋掀开无头尸体的外衣,看见藏在里面的教团制服。
“也不知道信的是哪个神。”祈秋仔细端详绣在尸体衣服上的图纹,深感自己神秘学知识的匮乏。
她只供奉过熬夜不秃头之神和保佑我发大财之神,平日常在养生与护理之神门下虔诚修学。
“长刀割头,一击致命。”祈秋挥动触手把尸体甩远,“除了他还能是谁。”
越往雾里走,尸体越多,越新鲜。
祈秋很容易想象不久前发生在这里的一幕幕:
信奉无名神的信徒在雾中一步步前进,他们把猎物逼到复杂的回巷中,企图靠地形收割许渊的性命。
仗着人多,仗着地利,他们或三五成群或离队单行,阴毒的目光巡视雾中每个角落。
在他们的想象中,仓惶的猎物必然被遮天的迷雾和陌生的歧路围成笼中困兽,徒劳地消耗体力,在一声声接近的脚步声中绝望崩溃,直到被逼死在某个角落。
谁会想到,被狩猎的竟然是他们。
不需要熟悉地形,不需要看见人影,教徒虚浮刺耳的脚步声是最佳的风向标。
借浓雾的掩盖,银白刀锋一闪即逝,血溅湿墙边的蔷薇。
狩猎无声无息进行,灰色的恶魔掠过大声交谈的巡逻兵,落单的教徒贴着墙面缓缓滑落跪坐在地,离他不到两米远的同伴无知无觉,脸上依然带着洋洋得意的笑容。
人一个一个减少,走在前面的教徒突然发现身后的同伴许久没有说话,他疑惑地扭过头,脖颈贴上一片冰凉。
又一朵粉白蔷薇被染成鲜艳的赤色。
渐渐的,喧哗的雾巷陷入压抑的死寂。心生不安却不明所以的教徒高声呼喊大部队的名字,他的声音尚未穿透迷雾,便像被捏住脖子的鸡一样戛然而止。
高挑矫健的青年甩了甩沾满血的长刀,他侧耳倾听风中细碎的声响,随手摘下一朵染血的粉白蔷薇在鼻尖轻嗅。
混着花香的血腥味让他愉快地眯了眯眼睛,他捏碎掌心的花瓣,转身向下一只猎物走去。
“有余力狩猎,这不是玩得很开心么。”祈秋轻微皱眉。
他人的绝境,许渊的天堂,他怎么舍得让其他猎手来分一杯羹?
让啾啾过来发挥能力聚怪也不对。雾中游击战是上上之选,许渊把小拖油瓶啾啾放哪里都不安全。
他总不能一手抱妹一手近战割喉,帅是很帅,不怕女孩子被吓出个好歹吗?
“正常来讲下一步就是女生闹分手,一出情感大戏。”触手越过滑腻难以攀爬的石墙,祈秋简单粗暴走直线赶往蝴蝶指引的方向。
浓雾最深处,祈秋听见一道冰冷的呼吸声。
用冰冷来形容呼吸声绝不是祈秋修辞有误,她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冰冷。
不带一丝多余的感情,完完全全由理性组成的怪物的呼吸声,非要形容的话,是机器的呼吸。
设定心率是多少频率,就只会按照同个频率跳动;设定呼吸的轻重缓急是什么,就只会按照既定的程序呼吸。
眼皮眨动的次数、身体摆动的弧度、眼珠转动的距离,全部遵照一个设定。
一具真正意义上没有灵魂的躯壳冷漠地看向祈秋,仿佛看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