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退下,我亲自前去拜见。”
大祭司理了理身上的祭祀服,庄严走出祭坛大门,临前回头望了一眼巨大的雕塑。
人首触手身的神像沉沉俯视万民,大祭司心中涌现出无限的力量。
他要把神明的模样装在眼里刻进心底,以此辨别新来的奇怪者是否又是打着神明旗号欺骗百岁老人的风水师傅或江湖骗子。
从神明颁布神谕说要降临人间开始,一些不法分子借机钻老人家的思维空子,践踏他对主的一片痴心。
可恨,堂堂大祭司竟被异教徒的风水邪说忽悠得买了好些个开光桃木剑和护身辟邪符,诡计多端的推销犯!
“开口推销的全当骗子拉去祭坛血祭吾神。”大祭司冷酷地想,他与骗取教会经费的无耻之徒不共戴天。
哥特风建筑物冷峻压抑,阳光驱散不了终年的浓雾,阴冷湿气渗进石墙,寒意从脚底钻入身体。
天花板的壁画中恶魔嬉笑着把细长的舌头伸进女人的耳朵吸食脑髓,无头的小孩拖着脐带在火焰边奔跑,腰斩的男人挣扎着爬向填满美酒和苍蝇的温泉。
长着人头的蜂鸟嘴里叼着破碎的玻璃渣,海鱼生出惨白的四肢在岸上爬,蜘蛛咬断螳螂的头,蚂蚁拱起老虎肉,众生、百态皆入画。
大祭司欣赏一幅幅色彩鲜艳的壁画,数也数不尽的地狱中央,一根根触手汲取罪恶的蜜酿。
“唯有虔诚信奉主,才能在主赐予的净化的业火降临时得以幸存。”大祭司双手握合,“主啊,前来的异客是您吗?”
他一定会仔细辨别,绝对不会认错神!
大祭司站在回廊这头,远远看见回廊尽头两道相携而来的身影。
迷雾因他们的到来而四散开来,浅浅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回廊的入口。
漆黑的斗篷遮掩不允直视的真容,宽大的袖口绣着层层繁复的暗纹,纠缠的触手拱卫着中央的主人,在地面湿滑蛇行。
张牙舞爪的触手肆无忌惮占据整条回廊,最长一根径直伸到大祭司眼前,他能清晰看见腕足上的吸盘,个个硕大如碗。
只一眼,漩涡状的花纹让大祭司眼冒金星,止不住的眩晕感令他差一点跪坐在地,如被绑在过山车上经历了十几次轮回,手脚皆不属于自己。
大祭祀没看见腕足尖尖一口整齐的牙印,被许渊抱着啃了一口哭唧唧藏进黑袍里的触手来了兴致,吸盘如长满尖牙的花瓣展开,对大祭司的脑袋虎视眈眈。
大祭司丝毫不知脑袋的危机,忍着剧烈的不适和耳鸣死死盯着祈秋。
神秘的黑袍!粗大的腕足!凶厉的眼神!
“神啊!”大祭司目瞪口呆,“您的雕像活过来了!”
他第一次见到活的触手!活的!
大祭司激动又犹豫,想跪拜在地又怕认错了神,生怕自己刚虔诚低下头颅就听见主神秘莫测地说:“朋友,安利了解一下?朋友,办卡了解一下?”
他的信仰之心会崩溃成碎片的,不要这样对他。
欺骗百岁老人对你们江湖骗子到底有什么好处,他只是个无恶不作的邪神教团首领而已,法律会惩罚他,不要让神棍教他做人。
“来碍事的?”黑袍下女声沙哑,对待大祭司的态度冷酷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