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墙上的蔷薇逐渐衰败,大祭司命令信徒们停在最后一道安全线内,遥遥注视祈秋和许渊的背影。
一条条触手从黑袍下滑出,抽向雾中扑来的魔物。
一道道魔气从魔物残破的身体中冒出,蜂拥而至钻入许渊的皮肤。
信徒们看不见这诡异的一幕,只看得见主轻描淡写将恐怖的魔物逐一击碎,主的狂信徒阁下挥刀斩开雾中一抹血雨。
他们自发双手合握放在口鼻间祈祷,无形的祈祷声在祈秋耳边若隐若现,黑袍下一只只诞生新的触手。
一城不容二邪神,一个分干净信仰,另一个赶出教堂。
“我的工作结束了。”祈秋自言自语,她不再停留在信徒的视野内,带许渊走向更深更黑的地方。
“接下来,只能靠你自己了。”
魔气聚拢,流淌的暗色纹路漫过许渊的侧脸,一路向下,经过锁骨,没入看不见的领口。
难以名状的污浊气息在他周围沉沉坠落。
栖息在石墙上的乌鸦,圆润的黑眼睛中印出许渊的身影。
它的羽毛中钻出一只只米白的蛆虫,乌鸦怪叫一声,像得了癫痫似的摇晃脑袋。
它猛地挥动翅膀,一头撞死在地上,只留下一团溅开的血花。
眼角小团的红色没能吸引祈秋的注意力,她谨慎地看着眼前低垂着头的青年,触手受惊般张牙舞爪围绕在周围,应激地挥开一切企图接近的物体。
祈秋做完了她能做的一切,最后站在战场上的人只剩许渊。
容纳在这具躯壳内的两道意识正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祈秋一直很喜欢的明亮黑眸一时闪过不耐,一时闪过恶毒,停不下的注意力偶尔落在她身上,一时是怀念,一时是愤怒。
祈秋还是第一次见“许渊”对她露出憎恨的神色,憎恨中又显出几分得意,仿佛在说等着吧,等我拿到这具身体,我也要你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天真,祈秋想,她拥有的一切只有她自己,谁能从她手里夺走什么?
她留在这里,无非是作为最后的保险栓。
如果睁开眼的不是祈秋想象中的人,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无论怎样,你的命运只有死亡。”祈秋面无表情地说,“堂堂邪神,死不认命拖人陪葬的样子可真难看。”
如果是出于报复她的心态,就更可笑了。
祈秋什么损失都不会有。
不会有。
难以言说的烦躁缠上祈秋的心脏。
连信仰都被她轻易夺走的烂东西,怎么敢用许渊的身体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她?
“你最好乖乖被他吞噬。”祈秋呢喃,“相比我为你准备的死法,前者舒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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