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出现的雷雨轰鸣,让书房里打盹的谢愠一个打挺,直起腰身迷茫而喘不过气地瞪着窗外的暗沉的天色。
鼻间接连容纳着暴风雨里传来的泥土腥气,听到动静的随从掌灯进来探查,关心地问:“二郎吓着了吗?外头落雨了,电光正闪着呢。”
谢愠是出了一额头的虚汗,他是做梦,梦见京都河道垮塌了,数日过后坠河的尸体都浮了出来。
一脸乌青,面容腐烂,肿胀不堪……形成触目惊心的巨人观,正睁眼死不瞑目地盯着他,耳边仿佛还能听见无声的朝他索命的呐喊。
“我兄回来了么。”
得到满脸难色的回应,原本习读书卷的谢愠待坐了会,却字字难以入眼,心里的歉疚不安折磨得他离开桌案。
“二郎要出去?雨大,天很快要黑了,还是……”话音随着谢愠从出走的身影渐渐消散,怎么劝说都无用的随从只有拿上伞具急急忙忙跟上。
得知谢留不在军营,而是去巡山打猎的谢愠呆愣了会,失了几分精神气,打算打道回府的他转身便碰到了宋霄炼与徐亦尘的人马。
“这不是谢二吗。”
宋霄炼把马匹交给下属,走到失魂落魄的少年跟前,“来找灵官?”
徐亦尘也围过来,“你兄不在这,你遇到何事了。”
谢愠远不如他们高,自从救回来后就一直处于消瘦状态,不怎么长肉,少年清隽的姿态越发鲜明。
“没什么事,只是我兄好些日子没归家了,我……”
谢留与谢愠之间关系一直颇僵,知晓内情的宋徐二人相觑一眼,由宋霄炼嬉皮笑脸地搭上谢愠的肩头,“你又不是奶娃娃,还粘你兄作甚。晚食用了没,走,跟我们进去。”
雨还在下,地上泥土都被浸润,空气中都是一片雾茫茫的灰尘。
过了一个时辰,衣裳都被火烘干的谢愠才听到外头传来谢留回来的声音。
站在过道上,看见身负铁链佝偻着被赶进牢房几道灰影,谢愠没错过那些人身上新添的箭痕伤口,当下明白了所谓的“打猎”真正意味着什么。
就在他呆望的间隙中,其中一个因为姿态慢吞引起士兵不满的囚犯,被狠狠一脚毫不留情地踹到在地,很快满是倒刺的鞭子便挥舞起来。
而谢留不知不觉出现在谢愠身旁,他就像十分习以为常一样,面对那阵阵惨叫没有流露出一丝不忍怜悯。
谢留:“怎么来这了。”
谢愠还痴痴地没收回目光,“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