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安南那边的战事不大顺利,父皇最近公务特别多。
上次我进宫给父皇母妃请安,他只是在玉泉宫露了个面,一杯茶还没喝完,戴总管就把人叫走了。”
傅玉衡露出了同情之色,“做天下之主,可真不容易!”
幸好他只是一个活在天下之主庇佑下的小咸鱼。
“是呀,做天下之主真不容易。”徒南薰叹了一声,说,“从前我只看得到父皇对太子哥哥狠心,如今似乎有些理解他了。”
“理解他什么?”傅玉衡垂眸看她,从她眼中看到了复杂的愧疚之色。
徒南薰道:“他付出了那么多,才将从太-祖手中接过来的天下稳固,怎么甘心送给别人呢?”
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生儿子。
从古至今,开国之后的第二代皇帝,是最不好做的。
朝中内外到处都是桀骜不驯的开国功臣,那些人自恃功高,心里只服太-祖。
并且,还有许多开国功臣觉得,打天下也有他们一份功劳。
如今天下太平了,他们享受享受又怎么了?
替自己的儿孙多弄点钱财土地,让儿孙也能延续荣华富贵,又怎么了?
第二代皇帝一上位,抛开别的问题不谈,光是整治这些勋贵,发际线就得往后错位。
第一代皇帝打下了天下,第二代就得负责把这个新生的王朝彻底稳固下来。
无论什么时代,无论什么人,但凡对一件事或一件东西,付出得越多,就越是不想放手。
为什么李隆基他爹传位那么痛快呢?
也不看看他的皇位是怎么来的,那是别人硬塞进他手里的。
徒南薰道:“如今若是有人想抢走咱们的大剧院和琉璃工坊,我也会和他拼命的。”
就他们家这点产业,因着是夫妻二人共同打拼来的,她还不舍得呢,更何况是天子亲手匡扶过的江山?
眼见气氛有些凝滞,傅玉衡笑道:“反正政局交替和咱们关系不大,别想这些了。”
与此同时,他也再一次感慨:我老婆真是生不逢时。但凡她生在汉唐,史书上就又多出一位名留青史的公主了。
徒南薰也笑了笑,“是呀,这些和咱们关系不大,还是别替旁人操心了。”
夫妻二人靠在一起,随着马车的颠簸摇摇晃晃,一路晃回了家门。
拉车的马匹在大门口就卸了下来,几个小厮合力,把马车拉到了二门处,两人才踩着条凳下了车。
早有婆子抬着软轿在这里等着了,傅玉衡扶着徒南薰上了轿,自己在一旁慢慢跟着,很快就进了正院。
因着家里的长辈都回山东了,他们也不必特意去给长辈请安,直接就回了自己的屋子换家常衣裳。
等两人并排坐在软榻上,徒南薰捧着甜羹,一边吃一边问:“新电影到底什么时候拍呀?”
傅玉衡手里的是一碗玫瑰三红汤,他不怎么喜欢喝。
只是申老先生前天来诊了脉,说他最近用脑过多,建议食补一番。
从那天开始,只要他人在家里,过不了一个时辰,厨房就会进一碗汤羹来,碗碗不重样。
他待要不喝吧,送东西的人可怜巴巴的,说这都是公主的吩咐,他们不敢违拗。
既然是老婆的心意,自然不好辜负。
估量着温度降得差不多了,傅玉衡闭着气,一口就闷了,把碗递给了一旁的黄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