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傅玉衡就带着一个手巧的绣娘,按照从马义成那里问来的地址,找到了杨老太爷和喜儿。
这一老一小经历了家破人亡,性子都比较沉默。
今年不过五岁的喜儿,更是沉稳的不像是一个孩子。
上辈子傅玉衡旅游的时候,在乡村见过父母都出去打工的留守儿童。
那些孩子有的是跟着爷爷奶奶生活,有的是跟着外公外婆生活。
没有父母在身边,监护人年纪又大了,许多事情都得他们自己想办法去做。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个道理,傅玉衡是在那个时候,才有了深刻认知的。
那时候他觉得,留守儿童的沉稳,就已经足够超出本身年龄了。
可是和喜儿一比,那些留守儿童竟也个个都显得天真活泼了起来。
毕竟那些留守儿童虽然没有父母在身边,却是生活在真正的太平盛世。
而且他们也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健在的,他们还可以掰着指头盼过年,因为过年时就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了。
喜儿不一样,他清楚地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做,都不可能再见到父母了。
对于这种过分懂事的孩子,傅玉衡心里怜惜,嘴上却往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因他两辈子都有父母疼爱,自觉无论说出什么宽慰之言,都有炫耀自己的幸福,往人家伤口上撒盐的嫌疑。
所以最终,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自己是马介甫的朋友,受马介甫之托,来看看他们,替他们做几身年节穿的衣裳。
杨老爷子看着他带来的那些料子,有些惶恐地连连推拒,“乡下人,实在不配穿这样好的料子。”
云锦、素锦、杭州、羽缎、纱缎……
这样的好料子,便是从前还在自己家时,他们爷俩也从来没有穿过呀。
如今都已经落魄了,周围人都穿粗布,最好的也就是细棉布,他们穿这些出去,何止是招摇呀,简直就是想招祸。
实际上,来到这里之后,傅玉衡就意识到,自己带来的布料很不合适。
如今杨家祖孙两个居住的地方,左邻右舍都是平头百姓。
这么好的布料穿出去,那就是妥妥的怀璧之罪。
偏偏这一家子常年只有一老一小,若是有人见钱眼开起了歹意,那就是催命符。
“是我考虑不周了。”傅玉衡直接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先让绣娘给你们量体吧。裁衣带话,等她回去拿细棉布和松江布做。”
听他这样说,杨老爷子才松了口气,下一瞬猛然意识到傅玉衡还在呢,尴尬地笑了起来。
傅玉衡自然不会跟他计较,又陪着喜儿说了一会儿话,问了他愿不愿意和别的孩子一起读书。
听见“读书”二字,喜儿眼中闪过一丝渴望,细声细气地说:“我愿意读书,和谁在一起都可以。”
傅玉衡笑道:“这么喜欢读书呀?”
对于这点,他也不惊讶。
因为喜儿是原著钦定的二甲进士,骨子里肯定是有读书基因的。
喜儿点了点头,小小的孩子,目光却很坚定,“我要考举人,考进士,让爷爷享福,替爹娘报仇!”
傅玉衡的笑容一顿,摸了摸他的脑门,“好孩子,你这么聪明,一定能考上进士的。”
杨万石和尹氏真是造孽呀,这么小一个孩子,就已经被灌入了仇恨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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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头一天去看了喜儿,第二天马介甫的书信就寄了回来。
随着书信带回来的,是一个让整个剧院都振奋的好消息。
——狸官找到了她的亲生父母,她的父母对她很好。如今她已经用回了出生时父母就给取的名字,叫做阿宝。
阿宝不但顺利认回了父母,还得到了一段颇为神奇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