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之前,沈书去找了一趟黄老九,主要是怕老先生晚上有吩咐,看过之后,正要说出“先生早些歇息”的话来,黄老九却突然握了握他的手。
沈书诧异地低头看一眼,笑了起来:“先生莫要担心,我还留着后手,暗中有人保护咱们。”
黄老九一言未发,只是拍拍沈书的手背,便放他离去。
跨出侧门,沈书仍觉手背似乎有点烫,用另一只手握住了,总觉黄老九有时候待他亲近得非同一般,来不及多想,他已看到舒原在不远处招手。
结果竟有十五人要去“洗澡”,沈书看到这么多人出门来,心说还好出门带的钱多。就不知道那处暗门子到底有多大,那些士兵个个眼放绿光,显然憋得久了。
真作孽。徐昺的军纪轮不到他来管,开门做皮肉生意的,是这一地官员的事,也轮不上他管。
走到暗娼门外,士兵们把沈书看着。
“鸿虚兄,你看……”沈书笑转头把舒原看着。
舒原冷不防所有人齐刷刷看过来,险些破功。
沈书笑揶揄道:“洗个澡嘛,又不做什么,回去我不会给嫂子说。”
“大人好福气,都有家室了。”有人酸溜溜地说。
沈书冷冷看去。
那人立时收声。
“喂,开门接客了!”一个兵士等不住地上前去拍门。
沈书和舒原齐齐松了口气,入内后才发觉开在深巷里的这扇小门里是别有洞天,三间院子连在一起,香风熏人,姑娘还不少。
好歹沈书既进过青楼,在隆平时但凡议事总在画舫上,脸皮也练得厚了一点。便先同涂脂抹粉的老板娘讲清如何安排,末了撂下一句:“账都找我结,务必让这几位兄弟满意。”
“知道了,吃的和酒怎么算?”
沈书还是不敢让他们太放肆,以免惹出事来,便说:“吃的随便上,酒就免了。”
那些士兵见到如花似玉的姑娘,心思早已不在沈书和舒原身上,各自左拥右抱,忙不迭地往房里钻。
“那二位公子?”老板娘疑惑的眼神上下瞟他们。
“有人先来等我们,叫张隋。”沈书低声说,“在哪间?”
张隋早在入夜时就来了,一听他不点姑娘也不吃东西,差点让人以为是来砸场子的,老板娘脸一黑,就要叫打手来把他轰出去。恰在此时,张隋把二十两的银铤扔在桌上,老板娘的态度顿时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给张隋安排了一间方便谈话的屋子不说,张隋虽说不用伺候,前前后后却也给他上了满桌的果子、河鲜。
沈书转过身,拦住还想凑进来的鸨儿,笑嘻嘻地说:“这是我久未见面的大表兄,我们兄弟叙旧,不许人打扰,后边儿还有赏。”
鸨儿响亮地哎了一声。
沈书又道:“安排三只桶,我看你房间够大,要热水,爷们儿要洗个香喷喷的热水澡。”
“奴家这就去叫人准备。”沈书的话印证了鸨儿的猜测,她神色古怪,似乎憋着笑。
沈书:“???”
暗门子的生意好,热水自然不费什么功夫,待洗澡的豆子、帕子全拿进来之后,沈书便赶了服侍的人走。
张隋谨慎地出去在院子里吩咐了一圈,把人都驱走,回来时沈书和舒原已经泡在水里了。
他不自在地解开袍子,背对余下的二人。
沈书只有一个脑袋在水面外,看到张隋一身的伤疤,比纪逐鸢的身上更加触目惊心,有的伤口看上去凹凸不平,皮肉纠结成团,受伤时不知道是什么样。
张隋浸入到水里,三个人只有他洗得桶里的水哗啦啦响成一片。
等到张隋反应过来,不好意思道:“路上灰头土脸,终于可以洗个热水澡了。”
“所以炮就在军器局里?”沈书身上不怎么脏,但泡澡真是说不出的舒服,沈书好不容易才忍住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暂时在。”
沈书从浴桶里坐起身,张开双臂,按在桶壁上,换了个方向,望着张隋问:“知道要运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