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喝酒喝酒。”
吕珍愁眉不展,只喝了一碗酒,便沉默不语地坐在席间。
见气氛有些凝滞,朱暹举起酒碗,高声道:“戴本忠,此番你有功,今日吕公在,替你禀了。”
沈书记得到军器局的第一日,便有人告知,这戴本忠是军器局现在的头头,是个万户。朱暹要让军器局把自己三人看管好,戴本忠跟他当然是穿了一条裤子。
“都是朱将军派的人办事,小人没出什么力。”戴本忠端起酒碗转身过来敬沈书和舒原的酒。
沈书猝不及防,很快反应过来,从善如流地喝了这碗酒。
“不过说到这事,昨日城里抓获了十二名探子,正不知道如何处置,既然院使在,不如请院使处置了。”朱暹做了个手势。
探子?
围城的是胡大海的部曲,抓来的探子必然是胡大海的手下。沈书有意不看朱暹,露出饶有兴味的神色,放下酒碗。他的手在桌下握成了拳,倏然感到舒原握住他的手腕。
沈书忍住没有看舒原。
吕珍毫无犹豫,当即下令将这十二人推出去尽数斩了。少顷,庭院里传来接连的闷响和惨叫,押探子出去的士兵进来禀报,说已行刑完毕。
“这些人在城中收买义兵首领,带来不少钱粮,也都尽数被我军收缴了。粮少钱多,卑职觉得,可以将抄没的银子发给那些不仅没被收买,反而将这些人揭发出来的将士。”朱暹的意思很显然,有钱可以让将士们从居民手里和籴,即便不发粮,也可以拿钱去买吃的。
余下的时间吕珍与一种将领开始讨论军情,直到讲到火器,吕珍随朱暹的介绍,朝末座看来,只淡漠地一瞥,随手一指,接着朱暹的话往下说:“那便是你二人,三日内所有炮手必须到位,九个城门,通令各部选出一百二十人参加训练,每个城门基本安排十人上手,余下的也要随时能够顶上。”
“三日会不会匆促了些?”
沈书看了说话的人一眼,这话本来沈书也想说,但不敢贸然开口,军器局的张世英却开了口。张世英成日同戴本忠混在一起,是个千户。这时候吕珍看了他一眼,戴本忠脸上现出些许心虚,正要说话时,吕珍却道:“是着急了些,尽量三日学会,跟炮手讲清楚,敌人攻城没有人等你准备好,快,是对所有同袍的生死负责。”
“是,是。”张世英低头,不住拿眼睛瞟戴本忠。
安排完炮手,就没沈书和舒原什么事儿了,朱暹特意点了沈书的名,让他和舒原领命就去,无须再等。
张世英也被派出来给各营传令。
沈书本以为张世英会让自己二人先回去,等那一百二十个人选出来再让人来叫,孰料刚跨出门,张世英便把沈书二人当成他的小弟,派了几个士兵带路。
“这一百二十人,你们自己去拉,本千户就在此静候佳音。”张世英不给沈书说话的机会,捋须扭头招手唤来跟随自己的卫兵,“这两位是院使亲自任命的……”任命了什么张世英说不出来,张口结舌半天,一拍脑袋瓜子,“钦差,对,钦差。有什么吩咐,能办的都给他们办了。耽误差事,大家一起掉脑袋,听见没有?”
于是一行十二个人通宵不睡,跑遍全城传令,沈书以吕珍的口吻,将他的命令写成书信,分派给人去送,他和舒原也没闲着,就近的两个营地他们两人去传话。
步入营地前沈书还很担心会不会有人不遵吕珍的命令,传令完第一个营地,沈书便知道自己想多了。
绍兴被围了三个多月,若说有些人起初还有什么想法,现在也没有了。如今是菜、肉、米全部减半,一听有机会迅速扭转败局,又听说有杀伤力强大的炮火助阵,将士们都来了劲头,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沈书彻夜未睡,天亮时回到军器局给张世英复命,敲了半天门,张世英衣冠不整地出来,开门前沈书和舒原都听见了女人的声音。
那张世英一脸一脖子的唇印,傻子都知道在里头干什么。
“各营已经出齐了人,这是名单,请千户过目。”
张世英熬得双眼通红,一脸肾亏,虚起眼睛,只一瞥名单,打着哈欠随手翻了翻,还给沈书:“那就请二位去组织这些人训练,明天中午,我和万户亲自检阅。务必请二位尽心竭力了。”
“千户,这火|药,可不敢随意动用,数量不多,只能空着手练,不知是如何检阅?”舒原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