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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7五零五(第1页)

“江州。”沈书沉吟道,“这不是陈友谅的地盘吗?”

“正是,你看信上说的。”康里布达拿过信来,念给沈书听,“徐寿辉身边有一谋士,唤作宗茹,屡次三番唆使徐寿辉过龙兴。徐寿辉派部众先行,过江州时,埋伏峡谷左右,掩杀徐寿辉部众七百余人,余人弃械投降,亦不曾逃过一死。现友谅执徐寿辉在江州,除亲兵侍卫百人为徐寿辉旧部,府邸内外,皆为汉军值守。以江州为都,友谅自为汉王,尊徐寿辉为帝。”

“所以陈友谅的军队便称作汉军。”沈书暗想,不是陈友谅要尊徐寿辉为帝,只是暂且保留他的帝号。宗茹,这个人会不会就是穆玄苍放在徐寿辉身边的近臣?穆玄苍走前曾说徐寿辉要完了,现在看来,陈友谅要玩一手挟天子以令诸侯,徐寿辉不是汉献帝,认他为主的人都是一帮草莽,无非是见谁势大,便投靠谁,陈友谅能把徐寿辉捏在手掌心里,原本效忠徐寿辉的部众,恐怕都要改了风向。

“姐在龙兴,时机已然成熟,何时来归?”信尾也图娜仍未放弃说服康里布达到龙兴去,这句话写在第二页信上,康里布达可以不拿出来示人。

沈书心里一暖,知道康里布达没把他当外人。多余的话沈书也不问了,康里布达既然不避讳他,自然是听他沈书的。

“陈友谅比徐寿辉难对付,不过也是早晚的事。”沈书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那么多啰嗦。”高荣珪不以为然,拿过康里布达的茶碗喝了一口,斜斜地看沈书,放下碗时说,“季孟还没走?再不走可赶不上过年了,北边下来的难民说,十二月再想离开大都,都是做梦。”

向来越是都城受到威胁,无论外忧内患,只要皇帝的御辇不出京,小民也不让走。京畿与他处不同,饿得受不了,拖家带口换个地方也许还能过活。京师十一门都重筑了瓮城,修起吊桥,既是防城外,也是防城内。就算是饿死,也不能跑,百姓要留着养军队,更要拱卫天子。

“就这两天,已叫他筹粮。”沈书脸上不见一点放松,略有出神。

康里布达:“这趟你要去?”

沈书摇头:“不去,让季孟去办。”

“是要放手了?”康里布达又问。

沈书看他一眼。

高荣珪听得云里雾里,皱起眉,忍着没说话。

“我们一定是要走的。”沈书只说了这么一句。

在场的人就都懂了,康里布达喝一口茶,说:“百姓是无辜的,这是一件好事,哥哥们都支持你。”

高荣珪没有说话。

沈书一哂,也喝茶,不再多谈。沈书心里很明白,未必跟他一起的兄弟都支持这个决定。只不过用来买米的钱是他的账,他要做这一件事,谁也不能说什么。季孟是他的交情,甚至陈、卫、郑三家为他所用,也是这几年间沈书自己积攒的人脉,这些弟兄不说什么,便是支持他了。

快入腊月,冷得要命,沈书比平日里更贪恋纪逐鸢身上的温暖。这时候纪逐鸢肩窝和胸膛上都是热汗,沈书用力在他的脖子里吸了两口气,餍足地瘫在纪逐鸢怀抱里,长吁出一口气,倏然,他的眉心微微皱起,红润的嘴唇也张开了,眼神湿润,不满地回头瞥一眼纪逐鸢。

沈书眼睫还挂着些许泪雾,显得他的睫毛格外黑,纪逐鸢拈住他的下巴,一面沉得更深,一面同沈书唇舌纠缠。亲完嘴,又亲他的下巴和脖子。

纪逐鸢的呼吸粗重,许多次沈书都有会被他吞进肚子里的错觉,那危险却令他沉迷,恨不得挺身将自己送到刀刃上去。

纪逐鸢埋在沈书通红的脖子上,激烈的吻温柔起来。

“打点水给你擦身?”

在纪逐鸢询问时,沈书迷迷糊糊地摇头,按住纪逐鸢的手不让他离开被窝。

“那不擦了。”

纪逐鸢的嗓音低沉,十分好听。沈书嗯了声,抱着他的腰,两人身上的汗很快便干了,皮肤摩挲的感觉妙不可言。沈书舒服得恨不得时间就停在这静谧的夜晚。天气转寒,北方只会更冷,一夜吹河成冰是常事。

想着想着,沈书不觉松开纪逐鸢的腰,翻过去躺平,心情沉重起来。

纪逐鸢手指绕在沈书的耳朵上,侧身抱他,小声地问:“有心事?”

“没有。”等了一会,沈书又说,“这个冬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睡吧。”纪逐鸢摸了摸沈书的侧脸,“事情是忙不完的,该吃饭时就应吃饭,该睡觉时就当好好睡觉,有了力气,才好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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