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欠玉无欢的情又欠玉无欢的命,这辈子只怕都还不清……
容青玄对着巍峨苍茫的暮苍山摇了摇头,默默隐去了身形。
他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便戴上帷帽,乘着一艘小船随波逐流。
夜晚的时候,船靠岸了。
船家叫醒了熟睡中的容青玄:“客官?客官醒醒吧,云州到了。”
容青玄悠然睁开双眼,迷茫地望了望四周:“云州?船家,我们往云州来了吗?”
“是啊。”船家疑惑道,“莫非客官不是到云州来的?上错了船,赶错了路?”
容青玄顿了顿,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有何对错之分呢?便笑着将一锭银子放在了船家的掌心里,跳上了河岸。
暮色已至,灯火珊阑。
容青玄漫无目的地走在云州不知名的小镇上,心中空空荡荡,仿若自己就是来人世间游荡的,失了心的游魂野鬼。
龙篱此刻应该正在大发雷霆吧,他是否已经带着人杀到了暮苍山,赶去了南境,上天入地,只为将他这个劣迹斑斑满口谎言的师尊找出来。
容青玄想着想着不禁苦笑出来,随手买了两坛子酒,挑了个相对顺眼的客栈走了进去。
客栈里灯光昏暗,静谧无声,给人的感觉很是压抑,容青玄察觉到了这份异样,却不以为然,走到柜台前道:“麻烦给我一间上房。”
掌柜的是个白胡子老头,见有客人来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抖着手将一块黑漆漆的钥匙牌递给容青玄:“上楼梯,左手第一间。”
容青玄面无表情地接过钥匙,上了楼。
楼上亦诡异的安静着,除了容青玄脚下的“咯吱咯吱”声什么声响都没有,他径直走到房门前,犹豫了一下后将拎着酒坛的手放在木门上,轻轻将房门推开了。
他踏步走进房门,愕然发现,房中竟是有两个人。
他们其中一人一身青黑劲装,耳下颈后生着白毛,看起来颇为古怪。另一人一身暗影浮花的透红玄袍,一动不动地坐在房中的太师椅上,以手支颌,正目光幽幽地望着自己。
容青玄如遭雷击。
丹阳子?!龙篱?!!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容青玄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望着丹阳子与龙篱,心口不住地发颤:“阿篱?你、你怎么在这?”
龙篱若一团阴郁的,浓得化不开的黑雾,他直勾勾地盯着容青玄,不带一丝温度道:“你觉得呢?师尊……”
容青玄“咣”地一声靠在身后的木门上。
木门不堪重负,吱扭吱扭地乱响,容青玄心乱如麻,在一片诡异的安静与压抑的黑暗中道:“阿篱,你听为师解释……”
龙篱邪魅一笑:“阿篱确实需要师尊一个解释,阿篱也很想知道,本该在念雪宫与阿篱谈心说话的师尊为什么出现在了云州,出现在了这个小镇上,出现在了这个客栈里。师尊……”
龙篱站了起来:“你不是说去和玉师伯谈解除婚约么?为何玉师伯说压根没有见到你呢?还是师尊想出了一招缓兵之计,先主动献吻迷了阿篱的神智,再以退为进谎称要到暮苍山与玉师伯解除婚事,继而找个地方藏起来,待确定龙篱找不到师尊的下落后联系玉师伯,好与玉师伯双宿双飞……”
龙篱说着说着笑了起来:“是不是这样啊,我的好师尊?”
容青玄面无人色。
龙篱冷笑着抖了抖肩,背起手,缓步逼近容青玄,容青玄退无可退,讷讷道:“阿篱,你冷静一点。”
龙篱始终在冷笑,乌眸之下一片阴翳,杀气毕现,容青玄隐隐皱了眉,掐算着自己有几分从龙篱手上逃出的胜算,然而不等他想清楚,龙篱便伸出手来钳住了他的下颚。
“师尊……”龙篱目光幽冷地觑着容青玄,“你说话啊,你说……你为什么要骗阿篱,为什么要跑!你想跑到哪去,你想找谁!”
“阿篱……”容青玄一张脸惨白得吓人,他攥住龙篱青筋迸现的手腕,无助道,“我没有要见谁,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龙篱将容青玄掼到门板上,“说啊!你说啊!”
整座客栈都回荡着龙篱的怒吼,容青玄忍不住别过了脸,目光不经意间自客栈掌柜的面上扫过,惊讶地发现客栈掌柜的面色竟是青黑的。
那是一个死人……
得不到容青玄回应的龙篱愈发愤怒,扯住容青玄的衣领将他拖入房中,用力丢在了床上。
容青玄被硬绷绷的床板撞得眼冒金星,欲御灵抵抗,不成想竟是被一条黑色藤蔓捆住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