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格格党

第795章 第七百九十五章（第2页）

次日，海船离港，扬帆而去。因卢慧安这两年在上海办公，陶瑛的仗也打得差不多了，他俩便留在上海。徽姨和林海一径回扬州，林黛玉上金陵玩几日。

薛家众人刚刚到府门口，门子大叔赶上喊：“蟠大爷，隔壁的客人前天到的，每日来咱们家打听你何时回来。”

“哪个隔壁？”

“忠顺王爷家。”

薛蟠扭头与林黛玉对上眼神，没进家门，和十三、小朱四个人拐弯奔忠顺王府而去。

一名护卫迎着十三喊“石管家”，使个眼色道：“京城来了几位大人，非要见王爷不可。我们说已出海了，他们愣是不信。”

十三早已瞟见门房里一名仆从打扮的汉子站起身，道：“不信也没法子，走都走了。”

那汉子两步上前，抱拳急问：“石管家，求问王爷何时回来。”

十三道：“快则三年、慢就不好说了。”汉子登时灰了脸。

遂将客人请到前堂，林黛玉坐主位。来者乃两代锦衣卫指挥使，老云和小裘。并一个五十多岁、目色深沉的老爷，称元大人，坐了客座首位。薛蟠与他脸对脸，只一眼便猜到此公必姓司徒，再次感慨他们家外貌基因强大。十三瞟过来一眼，他俩都看出元大人武艺非比寻常。脚穿十方鞋，是个道士。加之京城背景，可推断出是大内护卫体系里的关节人物。

皇帝夺裘家金矿那事儿，徽姨特跟她兄弟商议过要不要管，因为裘家得养锦衣卫。忠顺王爷说不用惹事。您老还真相信他们几辈经营金矿、没点余粮啊，足够顶挺长时日。将来还不定怎么变呢。既是替国采矿，趁私心未起交回内库极妥当。徽姨早先是笃信有世代忠良的；近些年见多了各色人等，细想想委实人心多变。遂袖手没过问。转头王爷催着快些启程，生怕再出点麻烦事走不成。

裘良询问王爷这趟出行是怎么回事，黛玉让十三作答。十三的身份不过是个绿林出身的管家，压根没资格坐着。偏他就是装憨不动。抱了抱拳，絮叨起王爷多少年前便想环球旅行。瑛小爷的婚事一直耽搁、他没心情。儿子终于成亲，旅游立时提上日程，学外语请导游搜罗地图等等。万事俱备单等开船，又赶上国孝，硬生生拖延一整年。

石管家说得眉飞色舞，小朱使劲儿咳嗽两声还使眼色，石管家茫然不解。客座上三位同时叹气。可知金陵的忠顺王府平素便是这个画风。皇帝驾崩天大的事，人家只愁误了游玩。

林黛玉面露尴尬，硬着头皮道：“天子新丧那阵子，舅舅也挺伤心的。”

薛蟠望天：演得连她自己都哄不过去。忙说：“裘大哥，有什么事么？”

裘良苦笑：“我们家的事，你想必知道了。”

薛蟠假意踌躇半晌，认真道：“裘大哥。贫僧以为，贵府因祸得福。太祖爷笃信令先祖不疑，是因为他们曾共同经历刀山火海、生死危机。今上明摆着信不过你祖父，但是他笃信白尚书、魏大人。等太子继位，信任的又是别家。鬼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冒出个小人来。这么危险的差事，景田侯府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

裘良一叹：“这些金子本有使处。”

薛蟠眨眨眼：“若是担心今上那个什么，将使处丢给太子。”

老云道：“太子……怕会蠲除许多。”

“太子又不傻。如有必要，他岂能蠲掉？老人家，贫僧说句实话您别不爱听。你们老一辈都爱恪守祖宗章程、半分不变。时移世易，生产工具、生产关系都在不停进化。要不然多跟几位皇子王爷商议，共同决定该不该蠲除。”

裘良无语。半晌道：“乃是为国育材之用。”

薛蟠瞄他：“你确定是为国育材？此材归不归皇帝、太子使？”

“当然归他们使。”

“那他们凭什么不知情？”

裘良哑然。

“我方才已说过时移世易，现在再说一遍。说不定已经有更省钱的方式来达到目的呢？裘大哥，祖传真的不一定最好。”

裘良再叹。元大人忽然说：“裘大人，告诉他。”裘良看了对面几个人一眼，终于开口。

原来大内护卫的最大开销，便是初级培训。裘良说是个大庄子，薛蟠知道是京西太清府。不止养着许多人手，最花钱的是被挑选的小少年家里。他们大都出自太祖爷亲兵营之后。可年月一长，忠心耿耿的老辈早都死干净了，难免有人家不肯将资质强的孩子送给太清府。对他们须一手好处一手威胁。因为大内护卫的出身是绝密，一旦泄漏就成了破绽。

薛蟠嘴角抽搐：“贫僧不知说什么好。要不阿玉你来？”

林黛玉僵着脸道：“我也无言以对。农之子恒为农么？不怕积重难返？”

“已经积重难返了。”小朱讥诮道，“裘大人既不敢告诉太子，显见心知肚明，一说便丢权柄。”

薛蟠抢在裘良辩驳之前说：“既然初代亲兵营之后的主事人都逐渐开始不那么忠了，为何不放弃他们、另从别处选坯子？对了，京津冀一带有几位赏金猎人曾是大内护卫，你们知道么？”

客座上三位霎时变了脸。元大人厉声道：“你说明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