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格格党

第806章 第八百零六章（第1页）

陪白小姐跟前男友正式分了手，丁小六赶回哥谭客栈。

玉清宫里的资料，他原本就盘算着能否趁老神仙离京弄个复制版。御林军围困乃是突发事件，反倒帮了他一个忙。涂先生不久前刚在高玄观挖到了地道，这回也必不会放过。元清的护卫们不敢留东西在地道出口的“郁家”。之前常年负责将金锭箱子从高玄观转运到玉清宫的布行东家伙计，如今暂避于城西一处小花园。机密箱柜便连夜送去了那儿。

暗示御林军地道入口的正是丁小六。头天夜里已经商议好，一旦地道出口被涂先生找到，郁家三兄弟便溜去花园与布行团队一道守着东西。可大伙儿都没料到姓涂的仗着自己是白衣幕僚，非但封城门挨家挨户搜查、还诬陷人家是采花大盗！玉清宫的护卫们商议着，得派人通知花园小组谨慎些。

御林军这次干得很聪明。与玉清宫围墙隔开些距离，前盾牌手、后弓箭手，彻夜火把通明。哪位护卫高手逾墙而出，当场就得射成刺猬。然而玉清宫不止住着元清老神仙，还住着从高玄观搬来的那么多姓国姓的老道士小道士。他们虽清修不出门，总得有送菜的、收夜香的。

好巧不巧的，平素收夜香的老伯病了，今儿托了外甥过来，身量脸型与丁小六逼似。丁小六随手取出一串铜钱递给那外甥，他立时欢喜得交出夜香车子。

此事并非偶然。收夜香老伯也得了一串铜钱。眼下是攻克大内护卫的关键时间点，张子非刚刚赶到京城坐镇指挥。皇帝是个情绪流，这两三天数桩“碰巧”都是她的安排，顺利让皇帝跟他姑妈隔空翻脸。因信鸽被御林军射落，可推玉清宫内必定发愁怎么派人与外头的同僚联络，张子非挑了位与丁小六模样相仿的兄弟扮作老伯外甥去收夜香。

顺利混出玉清宫，丁小六先和城西花园众人相见，叮嘱饰演郁家兄弟的三位没事莫要乱跑。布行东家伙计全都被涂先生看过正脸。虽还没画影图形缉拿，天知道风向如何变化。丁某先到城中探探行情。元清多疑，和她哥哥一样爱大权独揽。手下除了已死的八王爷，旁人俱没威信。这几个月丁小六在元清跟前极受器重，如今骤出大事又是他出来担当，谁会疑心他二五仔？花园的十来位俱抱拳答应。

丁小六这才去见张子非。二人商议了会子，手下急报王熙鸾的马车被大内护卫跟踪了。丁六爷遂赶往裁缝铺子，救走两位逃出紫禁城的小姑娘。

张子非也没闲着。派人给赵茵娘传话，让她写张笺子提醒涂先生，不妨趁搜拿“采花大盗”之机同时搜从布行逃跑的那几位。涂先生拍案而起：“老夫等俱没想到！”遂将布行的东家伙计也画影图形，说成是盗墓销赃一条龙的团伙。

“盗墓贼”画像逐渐挂满京城。黄昏时分，有位送菜伙计的挤在人群中看见了。当即跑到五城兵马司领赏，说他前月在城西某花园子送菜时看到了这几个人——布行几位刚入住花园，丁小六送出地址。哥谭客栈派了人去确认，便是此兄。

布行乃玉清宫机密，并未告知锦衣卫，遑论五城兵马司。于是冯紫英亲自报予涂先生。二人点起御林军浩浩荡荡杀过去。

丁小六自然赶在他们前头给花园众人报信。说他自己蹲在一个绿林码头打探消息，忽有人蹦进来嚷嚷，某处某人报官领赏如此这般。花园小组大惊！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涂先生会做什么。

丁小六沉声道：“火烧眉毛了。我去胖达镖局雇一队人手来搬东西。他们家是忠顺王府开的，什么都敢做。东西或是先搁在他们的中转库房，或是……到哥谭客栈包个院子存放。那里亦是什么都敢做之处。”

布行东家如今算是花园小组的首领。仓促之下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忠顺王府和绿林贼寇终究前者可靠些。遂决定将东西暂存胖达镖局库房。胖达镖局事实上是熊猫会开的。冯紫英和涂先生点兵的工夫，天色已黑。一支专业运输队来到城西花园，娴熟有序的打包了玉清宫机密箱柜。又光速抬上大马车，悄无声息运到某处大仓库。花园小组皆暗自称奇。等御林军赶到花园，只余满地车轮马蹄脚印，空无人影。炉灶未冷，厨房大蒸笼里还盖着些剩菜。涂老头气得跌足破口大骂。

库房那儿又出了点小事。存放处乃胖达镖局本身的库房，隔壁有别家货品，不许花园小组留那么多人看守。丁小六跟布行东家商议，要么只留一位兄弟陪镖局守卫同看，其余寻个客栈歇息；要么去找附近有无僻静空宅，胡乱占些日子，大不了临走时留几个房钱。如此要紧的东西，布行东家不敢交给外人看着，便说找空宅去。丁小六表示他活络，他去找。

离镖局库房不足二里地便有一座空宅，丁小六赶到时正灯火通明。为首的正是今儿白天还在玉清宫复原地面的那两位民妇。此二人本为义忠亲王手下，跟随永嘉郡主到了泉州，还被顾芝隽调到金陵办过一阵子差。后来重回泉州，再随永嘉搬去上海。当年毕得闲失踪之那阵子，薛蟠看到过她俩的本事。遂让张子非重点勾搭，早几年已投革命党。两位大婶正将此宅布置成至少大半年没进过人踪的模样。丁小六抱臂围观偷师。没多久弄完了，大婶们交代些细节，引着团队悄然离去。丁小六到空宅中再熟悉两圈，返回镖局库房，告诉同僚们找到了处不错的所在。

布行东家领两位兄弟跟他过去一瞧，宅子虽四处蛛网灰尘，并不太破。正房的抽屉柜子俱大开，床底下尚有散碎银子铜钱，门旁撂着只断成两截的玉镯。其余衣裳鞋袜都有没带走的，高柜顶上摞满被褥。想来主家走得匆忙。再看书房，案头摆着《中庸》、《大学》，书架上也都是些正经书。丁小六随手取了本《资治通鉴》翻看，扑哧笑了，递给布行东家。布行东家一看，里头竟然是本春宫图，摇了摇头。主屋抽屉里有两把串在一起、一模一样的钥匙，旁边搁了张纸条，写着“后库房”。其库房只有一间。虽又高又大，内里好厚的灰层，估计从没存过东西。稍加商议，同僚们当即决定搬迁。

胖达镖局的运输队还等着呢，遂把东西重新装车运了过来。齐齐整整排在后库房中，当啷落锁，两枚钥匙均由布行东家揣着。丁小六掏钱跟运输队买了十几支火把，还跟镖局库房看守组买了五盏油灯十捆蜡烛。众人连声赞他想得周全。

布行东家打发位兄弟回城西花园去探探情形，丁小六同去。又安排众人收拾屋子、晚上好歹得睡觉。大伙儿这些日子一直闷在花园里，力气都存着，没多久便清扫出了许多地方。歇息片刻，去花园的回来了。涂先生和五城兵马司搜查完刚走，一无所获；御林军留了二百人在那边。半路上丁小六拐去一座酒楼，买了些酒和吃食。忙碌大半个晚上，兄弟们一壁吃喝一壁议论。吃饱喝足了，丁小六告罪说今儿兄弟我实在累得紧，我先睡去。遂胡乱进了间屋子，裹上被褥倒头就睡，须臾已打起呼噜。布行东家安排自己和另两位兄弟值夜，其余都睡觉。

殊不知，他们又是收拾屋子又是吃宵夜的，外头张子非和老黑开了北小门，领着人溜进后库房。光速将箱柜里的文书器物悉数分装、贴编码标签，搬回了胖达镖局库房。此处预备好上百人，登记细节、抄录文字，物件则又是绘图又是印模。布行东家等人做梦都想不到，世上有如此专业的拷贝团队。

临天明时，丁小六最先睡醒。乃跟布行东家换班，说自己看着、大叔你歇息吧。布行东家比旁人费脑子，又一日一夜没合眼，难免倦怠。昨夜平安静谧，不觉安心几分，便睡去了。丁小六拉另外两位闲聊解困，说起他混迹江湖时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