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燃尽,发出细微的“噼啪”声,随即火光消失,凉亭重新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神父笑了笑,驱散尴尬:“看我不小心的,这煤油灯真不耐用……下次得多灌点油。”
时间不早了,还剩15分钟到7点,众人该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工作了。
雪麓谢绝了谢华庭的邀请:“薇薇安和当山离开了,‘盯梢玩家’的人少了两个,华庭哥,你去跟大部队吧。有霍哥一人陪我打野就行了。”
谢华庭不放心离开雪麓,但雪麓说的没错,工作比私人感情重要。他又不放心的叮嘱了几句,才跟着其他人离开。
脚步声踩着沉闷的湿泥渐行渐远,漆黑的凉亭下,就只剩雪麓和霍律行了。
湿润的风吹的碎发潮潮的,贴在脸上,雪麓却没有心情拨开。他坐在微凉的石凳上,静静地回想那张信息变化过的报纸。
是bug吗?还是副本就是这样设计的呢?奥尔嘉·齐的那番话,和雪麓本人没有任何关系的吧?
不知为何,霍律行一直没有出声。
煤油灯燃尽了,黑暗中没有了高大男人的轮廓,但雪麓就是觉得他还在。
细微的呼吸声一起一伏,渐渐合为一体。
在黑暗中待久了,眼睛会失去焦距,生物惧黑的本能会无法抑制的涌现,雪麓突然抬眼,胡乱的寻找男人。
他不出声,是因为自己没说话吗?是的,霍律行真正的性格似乎是冷漠而傲慢的。十几个小时的正式相处中,他从未主动和除自己以外的人说过话,好几次不小心看向他,他冷峻的脸上总是面无表情,仿佛眼前发生的事情不值得他亲临,也没必要关注一样。
这让雪麓联想到关注实验箱中小鼠活动的研究员。
他前所未有的想要确定,男人是否还陪着他在身边,又是否会相信他的话。
……他真的还在吗?
他是不是早就走了?也对,二人虽说不敌对了,成了队友,但到底关系也没那么好。
在他胡思乱想时,脑海中的男人突然开口了:“心情不好?”
风扬起湿漉漉的头发,刮了一下雪麓的眼睛,他不舒服的闭上了眼。
有点疼。
不过,他真的还在。
“我发现了一张……奇怪的报纸。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第一遍看到的内容,和其他人看到的内容不一样。”
男人没有开口,似乎在认真聆听这荒诞的话,这让雪麓有了倾诉的欲望。
雪麓很快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语气从故作平淡到忍不住的焦虑,又去掀雨衣,要把白大褂里藏着的报纸拿出来给霍律行看。
可命运作弄人,雨衣上未干的水迹不知何时渗透到内里,把白大褂打湿,那张报纸也全湿了。
他急忙的一把掏出来,试图抢救,可没用。
报纸质量差的难以置信,墨迹润染开一片黑,大部分内容都糊了,只有正中央的照片能依稀看出雪麓的模样。
手电筒光下,黑乎乎的墨迹与泡碎的破纸中,只有一双坚毅而沉静的眼清晰而美丽。
无论谁看到这张照片,都能凭这一双眼认出,这就是雪麓。
雪麓对上那双眼,突然委屈就上来了。
“我没说谎,”他难耐的摇头,“真的,报纸第一版的文字……不是现在这样的。不是奥尔嘉·策兰,是奥尔嘉·齐,那个人名字发音和我一模一样!我,我的名字难道不是系统随机取的吗?”
他的声音随即弱下去,伴随着深深的无力感。
没有证据,连证物都损坏了,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扒着无法令人相信的话逢人就说,说到最后自己都不能相信了。
但一只温热的大手突然揉了揉他的头发,随即,撩起贴在脸上湿漉漉的碎发别到他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