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睡什么觉,顾封听许仙真的和青福商量起第二天带他去医院的人选,眼睛都直了,呆呆地坐在床上。等人都走光了,过了半晌,小孩儿过于发达的泪腺承受不住委屈,淌下两行清泪来。
怎么走的那么快,他还想细问问,他这会儿拔完牙,等恢复以后牙还能回来么?能不能就不拔了,熬到恢复那天也不是不可以……
一夜熬到天亮,青福来敲门时,顾封头晕目眩,连下床开门的力气都没有,只听见酆都大帝在外面闲闲的搭话:“不是怕到连夜离家出走了吧?”
青福心想别说,还真有可能,赶紧把门给推开了,就见顾封脸蛋红扑扑、两眼湿润地坐在床上,腮帮子肿胀。
青福:“……不是发烧了吧。”
沈馔匆匆理着袖子走过来:“不去医院吗……怎么脸红成这样?”他昨晚特地又熬了个大夜,把本该今天处理的工作完成了,打算陪着一块去医院,一看顾封,“体温计呢?”
青福无言地瞅了一会顾封:“别折腾了,直接送医院。该是牙龈发炎引起的,小孩身体本来就弱。”
即便顾封头昏脑涨,闻言也差点哭出来,不要吧,他都这么惨了还要去见牙医?随便扔给他点消炎药,丢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吧,就是死了他也愿意。
顾封流着眼泪被沈馔套上衣服,过程中沈馔还要忧虑地嘀咕:“是烧得不轻啊,看这眼泪流得多厉害。”
“……”顾封顿时使劲憋回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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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起来折腾一番,学校肯定是去不成了,牙医给顾封看了一下,表示吃些消炎药,得等炎症消下去才能拔牙,顾封听完之后,发着烧都差点从沈馔背上跳起来狂喜。
沈馔无语又好笑,不过也没多余的精力和顾封闲聊,从医院回到家里就补眠去了。孟姜女把顾封的床铺从房间抱到客厅沙发上,免得大家一干事就把顾封给忘了,一个家十几来人,把顾封照顾得是妥妥帖帖。
顾封的心情从一开始的郁闷,逐渐变得有些享受。他年幼父母双亡,往后的十几来年里,唯一能称得上家人的也只有沈馔,像这种热热闹闹的家庭氛围,他只有偶尔过年时去沈老爷子家才能体会到,每去一次都感觉像是偷来的幸福,而现在……
客厅的一角,许仙正骑在画皮身上把这嘴贱的死小五当厕纸一样的撕,刚刚画皮又幸灾乐祸地旧事重提,说什么要不是许哥运气差,说不定小孩儿都能给顾封当伴儿了;陆判官被聂小倩和宁采臣扯着,被迫评判家务事,黝绿色的脸上写满蓝色的忧郁;孟姜女正尖声和法海吵着周边生意,一个叫着“你为这个家做贡献一点都不积极”,一个反驳“怎么能拿我佛牟利,而且你做的贡献也没落进青福小友的口袋里”。
正触动中的顾封:“……”
……过于热闹了。
青福倒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喧哗,照常盘膝打坐,连酆都大帝拿他的手当镇纸也只是在心中默念三遍“就当养了一只哈士奇”。
顾封眼神不由自主地越过人群,投向沈馔房间的方向,本来因为大家庭的温暖(?)而感到熨帖的心又揪在一起,看了一会,丧丧地趴回被窝里。
画皮费了老劲才从许仙的殴打下爬出来,鼻青脸肿地滚到沙发边靠着歇息,眼角瞄过顾封的神情,才被打肿的脸顿时忘了疼:“难受哇?被沈老师甩了?我给你出出主意……”
顾封:“……”你先给自己想想主意吧!为什么一天到晚都在挨打!
画皮不介意顾封不信任的眼神,继续循循善诱:“你知道你问题在哪吗?”
顾封:“……”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吗?
画皮搓着手出馊主意,张口就是一通胡说:“老话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你想挽回沈老师么?那就不能站在男的立场上,你得站在女方的位置上。”
要么怎么说画皮嘴贱呢,一天三通暴打,一张嘴就劝导顾封逆cp。不过画皮也就是这会儿闲着没事,随便耍耍嘴皮子,心里是知道顾封不可能听自己胡说八道的。正探长了脖子去够茶几上的水,就听旁边:“嗯…………”
“??”画皮回过头,只见刚刚还一脸理智的顾封居然流露出思忖的神色,张口问的都不是攻变受内心有没有挣扎,而是:“这真能有效果吗?”
画皮:“……”
顾封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在乎的就是沈馔这个人而已,此时低下头嘀嘀咕咕着掏手机:“我来看看……”
画皮忍不住探头一看,就见顾封埋头搜了一下,点开一段视频,题目是大写加粗的【诱受如何让他在厨房吃掉我】。
画皮:“……”他飞快把顾封手里的手机摁下去了,“哥,不是,弟弟,你忍几天再看吧?好歹等你恢复了。我怕你学以致用,人没把到,沈哥给你送进去了。而且,我觉得恋爱也不是这么肤浅,重在沟通!”
顾封的嘴里尚在叨咕,手机倒确实是收下去了,画皮狂擦了一把冷汗,心虚地左右乱瞟,就听耳畔响起系统统一的通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