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们也速速回乡,带着家人南下逃难,若是能躲过这场灾事便最好不过。”
角落里江澍晚听到这,手里的杯子掉在桌面上,转了好几个圈才稳固下来。
依傅徇所言,仙魔两方并不会选择在此时开战,为何卫惝如此按捺不住,硬要挑衅东域?这不是明摆着自寻死路么?
可连师尊都亲自赶往前线了,想来北域的状况并不乐观,景梵若是想稳固军心,出山是早晚的事。
在这段时间内,清坞山绝对是个可以轻而易举攻入的薄弱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江澍晚心思一转,当即决定不再回中域。
他往桌子上随手扔了几粒碎银,出门右转,上了马调转方向启程去往北方。
战事如野火,风一吹势头便呈燎原之势席卷北方,半月后,北域已有五座城名正言顺掌控在清虚门手中。
几位域主心里都明白,所谓一座又一座城门失守,不过是卫惝冠冕堂皇做的样子。眼下北域尽在他掌控之中,失与不失,还不是仅凭他一面之词。
卫惝之所以选择如此做法,无非是想一步步瓦解五域仙盟的威信与民心,借此激景梵出面。
为此,沈棠离特意修书一封传往清坞山,耐心劝诫景梵不要轻易上阵,安心守住玉墟殿,一切事务都交由他来处理。
惊鹤将这封信送往后殿时,景梵正立于偏室书房的桌前画画。
“仙尊大人,沈仙宗来信,请您过目。”
景梵一手捧书,一手执笔,闻言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放上来吧。”
“是。”
惊鹤小心翼翼凑上前,将那封书信置于桌面一角,不经意向画纸上瞟了一眼,心内匪夷所思起来。
仙尊大人好似在画一块玉佩,工笔甚是精细,瞧上去就像是要交给匠人雕琢的样纸一般。
为何会忽然画这种东西?
惊鹤百思不得其解,可就算再好奇也不敢开口问,便耸耸肩打算退下。
景梵忽然停了笔,不紧不慢地问道:“除却仙宗寄来的信,可还有别的事要禀报?”
最近仙魔两界正在交战,前线时不时便会传来最新的战况,景梵要问的大约就是此事。
惊鹤松了口气:“清虚门发兵打了半月之久,东域死守疆界,未丢一座城,想来近日应当翻不起什么浪花,依属下瞧,待到卫惝精力耗尽,这仗也就结束了。”
景梵没有答话,半晌又问:“玉逍宫近日有何动静?”
“听探子说,玉逍宫目前还没有发兵的打算,傅徇最后一次单独出现是在东域,恰好是在两日前,”惊鹤沉思道,“也不知道傅徇这人打得什么算盘,不过应当构不成什么威胁。”
景梵垂眸,复又在纸上细细画了起来。
“去岁沈仙宗拜访清坞时,曾带来了一块紫晶暖玉,此玉可曾赠人?”
惊鹤愣了一下,随即连忙说:“没有,属下与风鹤将它存在库里,未曾送出。”
“去为我拿来吧,”景梵说话时,眸光认真地盯着纸上的一笔一画,“明日我会带小华下山,你与风鹤守住结界,这几日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惊鹤眨眨眼,还是没忍住道,“仙尊大人,再过两日沈仙宗还要登门造访,商议战事,此时带殊华下山,时间是否有些紧张?会不会来不及……”
“不会,”景梵沉吟道,“小华的事同样要紧,此行不会耽误过久。”
为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事,给小徒弟准备的惊喜已经一拖再拖,若是继续推迟下去,怕是再也没有时间陪他了。
惊鹤自知劝不动景梵,只好乖乖地退下,径自去库房取暖玉。
他可不是瞎子,这阵子就连风鹤都感觉出来仙尊大人在暗中为殊华准备了不少东西,唯有殊华傻乎乎的,每天光顾着埋头修行,竟没有发现丝毫端倪。
不过在这种节骨眼上,仙尊还如此看重殊华,想来定是对这段师徒情动了真心。
惊鹤心里为景梵高兴,毕竟有人可以牵挂是好事。
在他走后不久,景梵便将画好的图样收了起来,又从某张书页中取出早已写好的一份名册。
修长的手指将折叠好的纸张摊开,其上写了不少奇奇怪怪、闻所未闻的食物,皆是自认识云殊华起从他口中听来的。
景梵的眸光扫过上面的字,良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