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徇加快步子,忽见绯红的一片如潮水般向玉墟殿前涌来,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玉逍宫的人马。
是绯影军!
他暗道不好,手中玉笛幻化成一把长剑,正欲杀出一条血路逃窜出去,眼前却猛然划过一片青色。
旋即喉咙被人死死掐住要害,身后传来索命般低沉的声音。
“父亲,您还想逃到哪去?”
傅徇的膝弯被江澍晚狠力一踹,当即仰翻在地,他抬眸看着江澍晚的脸,怒道:“你这是做什么,我生你养你,你要恩将仇报?”
“如何生,如何养,我怎的不知呢?”
江澍晚掐住他的脖子,手下使力:“我的父亲,我浑身上下哪一处伤不是拜你所赐,时至今日,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
“那又如何,若不是我将你养大,你早就死在东域某处──呃!”
傅徇心脏处传来剧烈的刺疼感,他脸色一白,使力抬起头,看向自己的胸膛──
只见沈棠离拖着血淋淋的双腿,膝行在他面前,手上正握着插入心脏的刀柄。
他双目清明,对着生命渐失的傅徇微微一笑。
“傅宫主,我这条仙尊大人的狗,当得可还令你满意?”
傅徇面色青紫,早已说不出话,他身体抽搐着,失去了最后一丝气息。
短短时间内,玉逍宫与清虚门的主人都死了。
魔修与道修四散逃开,厮杀,掠夺,疯狂地与绯影军交戟而战。
这场闹剧,总算是到了头。
云殊华落到地面上,眼前一黑,喘息片刻才站稳脚跟,他扔掉手中的摘星,踉跄着向景梵走去,短短的一段距离,如同走在刀锋上,往前一步,五脏六腑便翻滚着,灼烧着他的躯体。
走到景梵面前,他支撑不住地倒下,口中吐出大滩鲜血,意识昏沉。
景梵松了问月,伏上前与他的手交叠而握,可他手腕遭人砍了一剑,不论如何使力,也只能虚握着,不能再像从前那般给他安全感。
两人身上满是血腥味,云殊华却伸出双臂,勉力抱上去,倚在他怀里。
“师尊。”
景梵呼吸错乱,长睫颤了颤,心痛如绞。
云殊华将法华碑刻取出,放在景梵手心中:“拿着它,它会保护你,会没事的。”
“私自借用师尊的东西演了一场戏,现在总归是,物归原主了,咳咳……”
大团大团的鲜血,刺痛景梵的双眼。
他看着手中的碑刻,眼睛一闭,热泪便砸了下来。
“小华,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景梵声线颤抖,喉咙哽咽。
云殊华强撑着点点头,说:“可是,我从来没怪过你。”
他感到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便强压着痛意,用极低极细弱的声音,靠着景梵说话,鲜血从他口中断断续续滴落,渐渐变为血柱,洒在景梵干涸了发黑血迹的胸膛上,血迹交缠,复又变为鲜红。
景梵流着泪,双臂无能地虚揽着他,感受着云殊华渐凉的体温,低头与他厮磨着,紧贴额头。
两人心照不宣地贴在一起,感受着生命的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