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崇欢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听到这里,顿时勃然大怒:“他怎么敢?敢把这庄子借给姜肥猪住?待祖父从宫中回来,我就是舍了这一身的伤也要去祖父面前告状去!”
呃……这……
几个狐朋狗友对视了一眼,有人忍不住道:“还是算了吧!怕是没用的。”
“怎么会没用?”季崇欢愤怒道,“那庄子……”
“那庄子是陛下赐给你那金贵大堂兄的。”其中一个狐朋狗友摊手,一脸无奈的说道,“昨日我等听了也是同你这般一样大怒的。待得回去问了问,便被家中父兄骂了一通。骂我们多管闲事。说这是人家的庄子,人家爱借给谁借给谁!莫说借了,便是送也轮不到我们多管闲事!”
季崇欢一张愤怒的脸顿时僵在了原地,顿了半晌之后,他恨恨道:“圣眷了不起?得宠了不起?我便看他这天子大外甥能得宠到几时,来日待两位殿下上位……”
“两位殿下入了天牢了。”狐朋狗友又提醒他,道,“上位不上位的,难说的紧。”
季崇欢看向面前这一群来探望的狐朋狗友,气不打一处来:“你等便不能说些能听的?非要气死我才甘心?”
原本祖父和那大堂兄滞留宫中,无人管束他,也算一件好事,这些时日过的还算清净。熟料这群狐朋狗友一来,便尽数将那些坏消息都带过来了。
说些能听的?
几个狐朋狗友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想了想,道:“那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你家大堂兄也未必能一直得宠下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到年后……”
“他都得宠二十年了。”有人忍不住摇头,“这不好说啊!”
季兄那大堂兄的圣眷还当真隆重的很,有这圣眷在,季兄这口气只得硬生生的憋下去了。
“我便等着,等着看他什么时候得不了宠了。”季崇欢恨恨的说道,“我就不信陛下一直这般宠着他!”
一席话尽数涌入了在外守门的小厮耳中,他面无表情,甚至还有种叹气的冲动。
一笔写不出两个季来,若有朝一日世子当真不得宠了,二公子作为一个没甚用只会作诗作词的二堂弟又能好到哪里去?
……
……
一桶一桶的汤药再次被搬了出去,香梨写了会儿,在外头挖完一盘酥山,又吃了两块绿豆糕,这才重新走入屋中。拉了拉遮风的布帛,确保整个屋子不能透风。又补了桌上的蜡烛,烛光晃了晃,整个屋内被橘橙色的烛光所笼罩。
香梨绕过满地的冰桶,走到床边,看了眼纱帐重叠间躺着的那个人。
呼吸平稳,两手规矩的放在胸前,还是方才的动作和模样。
小姐还没有醒呢!香梨叹了口气,回到桌边。将吊好的人参鸡汤舀入碗中,摸了摸有些发烫的碗边,一边在鸡汤里挑挑拣拣,口中喃喃了起来:“那么多天,只吃鸡汤,我想想都要腻了。小姐好生可怜!这几日庄子上新摘的黄瓜一拍,吃了开胃的很,可惜小姐吃不到了……”
“吃得到。”一道轻笑声自身后响起,恍若惊雷一般在耳畔炸开。
汤匙落入碗中,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香梨回头,发出了一声啊的尖叫。
“小姐!”她叫道,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床边,看向纱帐重叠间侧卧着向她看来的那个人,“你醒了?”
素手拨开重叠的纱帐,露出纱帐中人的一角。
香梨抬眼,看向透过纱帐望来的那双眸子,烛灯下,那双含着笑意的眸子亮若星辰。
小姐真的醒了!香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只觉得眼睛莫名的开始发热泛湿,她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小姐,你真的醒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哭腔,明明这些天似乎也没发生什么事,庄子里安安静静的,她每日帮小姐擦身换汤药,吃的吃食小食没有一样落下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是啊,我醒了。”那双亮若星辰眸子里带了些许笑意,伸出纱帐的素手在她眼睛下刮了刮,笑着说道,“莫哭了!我饿了,先弄盘你说的拍黄瓜来,我想吃饭。”
明明是熟悉的声音却恍若隔世:“香梨说的不错!好好的饭不吃,吃什么汤药?”
想哭的冲动立时被满心的欢喜所取代,香梨点头,大声道:“就是!好好的饭不吃,吃什么汤药?”
“我要吃饭,还要看话本子!”那双亮着的眸子眨了眨,带着几分笑意,“去方家宅子走一趟,告诉他们,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