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毅侯,柳国舅,你们这是目无法度?”有人甚至上前叫出来。
“小儿女亲事不和怎么把上朝当儿戏?”
太子勾起唇角正听得扬眉,见安王带着慌乱过来,把笑容敛起换上怒容。安王心想这机会不说话还能什么,针对忠毅侯最有力的手段就是朝中色鬼本有,让人不纳妾等于夺人命忠毅侯晕了头正眼不瞧。只要他肯瞧瞧就知道自己错过多少交情。但他不瞧正中本王下怀。
“皇兄,你看这也是重臣,自己不讲王法,还能约束下面官员吗?他们能在这里打,官员们就敢在六部里打。以后凭拳头办差,凭拳头说话?”安王焦急满面:“我只是没那脸面,请皇兄喝退他们。”
“为哪般?”
安王整理下昨天到今天莫非太子无能到极点还不知道,诧异道:“为纳妾不纳妾,”
太子动容:“我听到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板起脸:“小事一桩犯得着吗?”
“是啊,您去劝劝?总不能等到父皇出来见到。再让当值御史通融不要记录,”
太子温和:“皇弟好主意,不过能通融吗?这么些人看着呢。”太子很生气的模样,一拂袖子转身不看:“我只求别带累我吧,这些人的嘴堵不上,打到父皇出来也罢,这事儿就与我无关。”
安王跺脚:“全是皇兄的亲戚,听之由之可不行……”他撸撸袖子,看架势他要上前。太子索性走开几步,避得更远停下来,张大学士来会合,避人眼光的地方都有一笑。
齐王也让开,刑部兵部官员让开,兵部侍郎荀川指手画脚:“都看到了吧?当将军没的说,当差,没有说。独做人上面太差,亲事件件他当家。我家尚书这人品啊……哎,柳大人左脚,哎,慢了不是,哎,用劲儿踢呀……”他并非大叫,不过也足够听的。跟花蝴蝶似的,东边说说,又往西边私语。
安王想关键时候真能看出门道来,难道你们有意做成我出头?真真岂有此理,这是皇宫内院,这对人一个尚书年前复职,一个捕快滋味没吃够?跟这里撒野来了。安王计算过无数次他出风头,万没有想到是在这里。
但袁家亲戚也好,柳家亲戚也好,一概避之不及。那应该管官员的阮梁明尚书,面色苍白呆若木鸡。那最跳脱的阮小二,傻子似的看风景。
找一找没有镇南王在,估计又西山没回来。自己虽是权贵跟他远不能相比,大朝会也能告假,像自己就不敢。
安王咬牙,好啊,都不出面,又偏应有个中流砥柱的,不是本王不让你们,你们太怂了。
进宫上朝没有护卫成群跟随,还是对心腹官员暗示,安王率先出面:“住手!有王法没王法,这是能打回的地方,二位官职不低,怎么……”
官员随着他话上前拉拽,巧了,出来的尽是文官。别说挤到拳风里面,就是一伸手,随后大叫连声,三个人让推出来,虚空退了几步,有一个重重撞上安王。
“扑通!”
倒地后安王两眼金星两耳嗡嗡,脑袋涨一圈似的。他的心腹武将们出现在耳边:“殿下您怎么去了,他们真打,招数高着呢,谁拉谁倒霉。”
安王府中也有教头,不会不懂真拳圈里勿进闲人的道理。心底不知该沉好还是喜悦好。试出真打是好事,包他们撕破面皮。但着实不好过,浑身上下哪里都痛,又不是二人亲手所致,安王不知发怒对不对。
老天应该是来救他,他坐的位置又正确,无意中见到半明半暗的树下,独自站着一个人。
幽暗遮住岁月痕迹,哪怕他平时保养的也不错。明眸闪烁讽刺嘲弄,似长空变幻不断的流云不好捉摸,却清晰可见。
轮到安王呆若木鸡,这不是别人,是他的父皇,应该静鞭过后让簇拥而出的皇帝本人。
看着嘲讽不断给袁柳二人,皇帝看得气定神闲。安王不知所措的起身,实在弄不懂皇帝不呵斥反而观望的心情。如果皇帝不管,那他拉架仿佛出丑。
皇帝心里怒火团团,如暴雨前遮天盖地的滚滚乌云。两个无耻的内亲表弟无耻到了极点。为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再三试探他的宠爱。
纳不纳妾是当事人的事情。女婿要纳,岳父本管不住。女婿不纳,当爹的也休想插手。但空穴来风无中生有,昨天闹一天不算,今天又打算怎样!
他要是个暴君,早就把他们一锅端了。但他就是个暴君,也要考虑下太后的心情。皇后的心情虽不考虑,但历史上也有暴君在乎下帝后表面和谐。
当然他真是不管不顾的暴君,也就不想这么多。而一旦想了,历史上有没有君前打架而安然无事的,还是有的。而一旦想了,重回前太子府上这种事情时常发生。他的前太子党本就不谙章法,结果养成这段坏毛病。
以前觉得有趣真性情,不拘一格用人才。比奏对中规中矩的官儿顺眼。现在怎么看怎么恼火。
怒到不能再怒时,皇帝低声说了几句,随后悄悄离去。
……
一队侍卫跑来:“侯爷,国舅。往东些,一里地外空旷,那里打不给我们惹事体。再过一个时辰我们就下值,行个方便请你们吃酒。一个时辰以后就归别人头疼。放我们一马。东边些。”
太监悄无声息走动,把官员们带走。金殿门大开,百官鱼贯而入。今天没有鼓乐也没有静鞭,大朝会权当小朝会吧,无耻之人不听也罢。
安王不服气以为皇帝让步过大,回身看看,见侍卫们留下几个照看,谈论声让风吹来。
“这一拳好,侯爷这是战场上练出来的?”
“以我看国舅最好,国舅,你听到没有?听到记得加顿席面。”
安王火大回到金殿上,很想看出皇帝心情。但大朝会金阶之上哪里容易看出来,皇帝一如平时不动声色,语声也和缓自然。
说到一半,袁训柳至垂着头溜进来。守门的太监没阻拦,皇帝也装没看到。朝会和平时一样直到结束,袁柳二人也知趣一言不发。
安王从没有遇到过这种说是宠爱过度还是福祸难料,回府和先生们商议半天难以揣摩上意,只能看看再说。他的先生们庆幸:“不是那么亲厚也是好事。还以为肯丢乌纱帽的亲事,必然情深意厚。”
安王觉得局势本就应该看不清道不明,但是他掌握中的迷雾而不是这种……太子府上来人把他打断:“太子殿下有话问张大人,听说在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