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双见过不少粉色,但是屈南的这个……粉色,很形容。不是深粉也不是浅粉,颜色饱和度不高,而且是哑光的。自己的黑色项圈不一样,是漆光,后面还有金色的链条。
思来想去,他在自己为数不多的颜色形容词当中找到了一个合适的。
“你为什么选择公主粉?”陈双问。
“公主粉?”屈南反问的同时将柔软的项圈缠绕在自己腕上,同时靠向了车座的椅背。马上要比赛,他姿态倒很随意。夏天的阳光又一次偏爱了他,仿佛给他多加了一个别人没有的朦胧图层。这个动作让陈双立刻闭上嘴,深度怀疑刚才自己提了一个蠢问题。
没错,这就是屈南的颜色,屈南就该配上公主粉。
“我不知道这叫公主粉,只是觉得颜色挺好看的。”车开动了,屈南才说,“你要是觉得不好看我就再换一个,我听你的。”
我听你的……这几个字让陈双的骨头都酥了,他果然是oga,自己要保护他。“不用,你喜欢用粉色就用粉色,好看。”
“真的么?”屈南受宠若惊似的抓住了陈双的手,“有那么好看?”
“好看。”陈双这一次用力地点了头,一个安全感不足的oga在寻求自己的安慰,这一刻,他好自信,“你……”
屈南的眼睛刚好对着光,是慢慢睁开的,瞳仁又在吸收光线为己用,将陈双的心思也吸了进去。“嗯?”
他声音也很轻,伴随着发车的动静,仿佛是一个轻巧的夏天,清爽的风吹给了陈双一阵刚洗完的校服上才有的味道。
“你真漂亮。”陈双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说完就只知道冲着屈南笑。
“那你记得戴着它去比赛,别人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护身符。”屈南大姑娘似的红了脸,“我也戴着,咱们一起。”
“好,一起。”陈双不禁开始遐想,两个人戴着情侣款,这是种明目张胆又隐忍克制的浪漫。而且屈南很聪明,颜色不一样就不会被看出同款,哪怕一起拍照都不会被人误会什么。
“后面还有座位吗?”陶文昌上车最晚,路过他们时低头一看,“我艹,情侣款?”
“啊?”陈双的头一抬,还沉浸在自己的完美计划当中,有这么明显吗?
“不是情侣的,昌子你别瞎说,这是幸运手环。”屈南往后面指了指,“那边有座位,小心脚下。”正说着,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他拿起来看了看,思索过后,迟疑地接起来。
“妈。”屈南捂住一只耳朵。
“出发了?”张玉兰也是迟疑着打这个电话,触碰到内心不能面对的痛处。
“嗯,出发了。”屈南沉住一口气,“只是资格赛,没事。”
张玉兰将手机捏住,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她根本不能听到初赛、决赛这样的字眼。每一届奥运会、亚运会、全运会,包括大运会,是别人的体育盛典,和她再无关系。
“别听你爸的。”她过了几秒,才说,“觉得不行就别……”她连跳字,都不敢说。
屈南用无声来回应她,自己怎么可能不跳呢,任何一个运动员都把输赢看得很重,因为这无比重要。有的时候,甚至重要过那一刻的生命。
“我会注意安全的。”屈南的笑容由甜变苦,自己的精神状态不好,而这个家里,已经不能再有第二个儿子出事。特别是在竞技体育上面出事。
母亲岔开话题,又聊了聊别的。流浪狗彻底融入家庭,到自己房间里去睡,家里的花都种好了,追肥的追肥,浇水的浇水。自己请人来安装的棚子也搭了起来,装修工人在天台安装了水龙头,所有的青山盆都用上,曾经只有跳高架的天台,开始有了别的痕迹。
这个家里,不再只有跳高。
“你妈妈的电话?”等通话结束陈双立刻问,“是不是你爸爸的状况不好了?”
“没有。她……她怕我出事。”屈南摇摇头,“等放暑假,你到我家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这……不行,四水会想我。”陈双回答,“他没有我不行,除非带着我弟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