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不是屈南嘛。”顾文宁推开了宿舍的门,脸上的笑容都要藏不住,“我还以为你回家了呢,怎么没回去啊?你爸都来找你了。”
屈南睁开了眼睛,只是看着自己的抽屉。
“哦,也不对,你爸是来找你哥的,不是找你来。”顾文宁状似无意地说,“真想不到啊,你还有个哥哥,怪不得学校的老师都那么偏心你,原来都是看在你哥的面子上。屈向北,原来你们是一家人。”
屈南的脸转了过来。
顾文宁根本不怕,或者说,他倒是希望屈南现在动手,他一动手就等着禁赛吧。“怎么?我说错了吗?闹了半天,我们拜的名人墙里有你哥,诶,你每次拜的时候都是什么心情啊?是不是特别想超越他?可惜啊,到现在你都不行。”
屈南扶着桌面站了起来。
“是不是想打架?来啊,我不还手。”顾文宁继续激他的火,也算狠狠报复,终于让自己找到一个机会狠狠踩屈南一脚,“不过你哥到底去哪儿了啊?为什么不跳了?出什么事了吗?还有,你爸看起来不像很正常啊,我要是你,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家看着他。”
屈南朝着顾文宁走了过去。
顾文宁就这么看着屈南走到了面前,既没有躲开,也没有挪开视线。“屈南,我经常觉得你特别假,有时候也觉得你不正常。现在看完你爸,我有个疑问……”
屈南完全走到了他面前。
“你家没有什么遗传的精神病吧?”顾文宁问。
两人一样高,完全平视。
屈南看了顾文宁挺长时间,分秒在他耳边流逝,感知变得迟钝,以至于他分辨不出究竟看了多久。
“文宁。”但等到这个状态结束,屈南竟然又笑了出来,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他看得很轻,“你跳不过陈双了,是你不想么?”
顾文宁的眉梢抖了一下。
“你没通过资格赛,去不了全国大赛,怎么,是你还没用尽全力有所保留么?”屈南继续问。
顾文宁的脸色刹那变白,这件事才是真正戳他心窝的。
“你现在已经21岁了,连学校的圈子都没跳出去,是你不喜欢跳出舒适圈去外面看看么?”屈南接连三问。
顾文宁噎得哑口无言。
等问完之后,屈南也没准备听到答案,转过去收拾东西,保持镇定,自己才不会上他的当。
这一夜,屈南都没怎么睡,身体里渐行渐远的感触让他时不时惊醒。可是等到他再闭上眼,就只会梦见小时候。
一个人最想回去的阶段,总是最难以忘怀。那时候自己有一个强大的冠军哥哥,有一个正常健谈的教练父亲,有一个快乐活跃的漂亮妈妈,还有一个桃李满天下的姥爷。
自己什么都有了,坐在小板凳上看姥爷和爸爸一起训练哥哥,就能看上一整天。哥哥很能跳,总能让大人那么高兴。
再醒来,晨练时陈双挂着黑眼圈跑向自己,也是一夜没睡好。
“你怎么样?”陈双的嗓子都哑了。
“没事啊。”屈南摸了摸他的领口,“你别这么担心我。”
“我肯定担心你啊,你是我男朋友。”陈双紧跟着他,生怕他想不开,“姓顾的有没有欺负你?”
“他?他……我不理他就是了,反正我一直说不过他,也打不过他。他好可怕。”屈南挂着淡淡的笑,“走吧,去训练。”
陈双欲言又止了一瞬,最后快步跟上了他。别人怎么想的他不知道,陈双只是觉得屈南看上去根本就不好,他不可能没事。
7月初的赛事迫在眉睫,整体训练强度偏向温和,屈南两□□替踩地,调整心态,完成每一步的慢跑热身。有时候,他也分不清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就是一场竞技体育,残酷性时时刻刻冒出来,让他不敢往前。
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想赢,还是不敢赢。他在雾里,只能追寻着前面的背影。背影起跳的时候他就跳,背影没了,他就停下。
周围的关注一直没散,可能都是想过来问问。屈南等待着他们开口,终于,程丹成为了第一个忍不住的。
“南哥。”程丹是被二队的人推出来的,犹犹豫豫走过来,“你没事吧?”
“没事啊。”屈南转身还和二队的人招了招手,“和大家说我没事,不用那么紧张。有不懂的地方就问我。”
“那就太好了。”程丹松了一口气,“南哥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我们都怕你出事,可是谁也不敢过来。”
“我能出什么事?”屈南整理了一下腕带,“你们别把我想的那么脆。”
“嗯,现在我们知道了,南哥你真强大。”程丹羡慕地看着他,自己也有个哥哥,虽然是个爱画如命的事儿精,可如果他出点什么事,自己恐怕这辈子不好受,所以他能理解屈南的苦,“我得向你学习,天大的事也要学会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