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鹊站在婴儿区那,看到陈盼弯腰一箱一箱搬着水和酒。
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不见,可也到现在,江鹊看到她,都没什么感觉。
只是会想起自己那些被打骂、被指责的时光,会想起那时梦碎掉的声音。
会想起陈盼的歇斯底里,江振达的沉默不语,而后将一切推诿发-泄到她的身上,那时她总哭着以为这个家庭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自己——哪怕明知不是,也要说是自己的错,好像这样才能终止一场战-争。
她怯懦、自卑、内心永远紧绷,充满恐惧,在初遇沈清徽时根本不懂什么叫平等,根本不相信这样平凡又卑劣的自己会值得被爱。
是沈清徽一点点拼凑起那些碎掉的灵魂,鼓励着她大胆,勇敢,也让她成为了现在的江鹊。
也只是过去了这么多年,她的心情早就已经平和。
她不会原谅自己的原生家庭,也不会与之和解。
但她可以选择原谅并接受那时的自己,告诉自己,那一切都不是自己的错。
她也不再回头看,也会更加认真地对待往后的日子。
是因为未来的日子是充满希望的,那是一片沈清徽将她带入的世界:是明亮,是被爱与呵护,尊重与鼓励。
江鹊的手轻轻地搭在自己的小腹上,从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她绝不会成为这样的母亲,她的孩子,要活在爱与温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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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多,沈清徽回家,早一些时候收到了江鹊的微信,说她已经到家了。
沈清徽总觉得好像有些事情要发生,于是也早早回来。
江鹊正在厨房里削苹果。
下午四点多的八月,天光大亮,院子里郁郁葱葱的花,偶尔几声鸟鸣。
江鹊听到声响回头看他,沈清徽恰好将手里的一束花放在桌上。
“沈先生,我好像要提前送你一份生日礼物了。”
江鹊笑着看向他。
这天的天气真的很好,微风携着花香拂入厨房,江鹊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他本也是经历过荆棘与坎坷,而后以时间和阅历藏起伤痛,又温柔地将她呵护着,告诉她,你是独一无二的江鹊,你值得被爱。
心口一阵阵地泛酸,但那都是一种,很盛大的幸福。
“嗯?”
江鹊走过去,轻轻地抱住他,然后抬起头,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故意笑着说,“沈先生,你做好当爸爸的准备了吗?”
那天,江鹊看到了他眼底的愕然——也仅仅是一秒,就转为了一种喜悦。
沈清徽淡然平静惯了,可还是在这天,将江鹊紧紧地抱进怀里,江鹊也伸出手抱住他。。
风声拂过龙沙宝石,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
沈清徽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时刻,甚至是哽咽失言,找不到一句可以开口说的话。
江鹊也只是抱着他,笑着说,“沈先生,以后这个世界上,可不止我一个人爱你了。”
“以后她也会很爱你,我们也会很爱她,也会教给她去热爱这个世界和生活,虽然我们都是第一次做爸爸和妈妈,但我相信,你一定是一位特别棒的爸爸,我也要做一个特别好特别好的妈妈。”
也是这一天,江鹊看着沈清徽,觉得有些好笑。
向来冷静理智的沈清徽,今天频频走神,会放错碗筷,会为了记下一些食材而拨打私人医生的电话。
江鹊很想笑,说,我哪儿有这么娇气。
沈清徽难得严肃,不行。
也是这天入夜后,江鹊到后半夜醒了一次,醒来时发现沈清徽不在身边,她穿着拖鞋下楼。
寂静的院子里,满墙盛放的月季,喜鹊依然站在笼子里跳来跳去。
一点浅色的光,镀着他的轮廓。
她悄悄走过去,坐在他的身旁,伸出手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