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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就是能治疫病的神医?”景元帝看着孙时谙说道。
孙时谙微微朝着景元帝一鞠躬,道:“是在下。”
景元帝喜形于色,“这可真是太好了,神医到来我京城的百姓,还有朕的皇女可就有救了。请孙神医立即移步前往六皇女府,六皇女的病情不容耽搁。”
孙时谙答应下来,但是她看着还跪着的许温有点迟疑,不知道要不要帮许温说情。
这时景元帝身边的宋女官立即将孙时谙往殿外带,说道:“孙神医,请这边来。”
孙时谙只得跟宋女官出去。
而两人离开之后,殿中的气氛更加凝重,仿佛有羊毛一样的细针往人的毛孔里扎。
许温迟迟没有说话,景元帝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先开口问道:“孙时谙是你请回来的神医?”
许温无可掩饰,回答道:“是的。”
谁料景元帝突然发怒道:“你好大的胆子!”
许温只能将头低下,毕恭毕敬地回答:“臣不知陛下是何意?”
景元帝显得怒不可遏,“你不知道何意?你既然能请神医,为何在瘟疫初现时不请,为何八皇女命悬一线时不请,为何宫里接连去了几个皇女时不请,你究竟是和居心。”
谁料许温并没有在帝王的暴怒之下抖成一团,而是猛地抬头看向景元帝,一双眼睛微微发红:“在姑母眼中我便是如此心肠歹毒之人。”
许温甚少示弱与人,作此弱态,乍一见,皇帝在许温哀伤的眼神中竟然直接哑火了,然后她才突然想起许温的另一个身份,仿佛兰阮的声音在她耳边控诉,“她也是你的女儿啊!你为什么要用另一个女儿的死来怪她,不问青红皂白,不分前因后果,你当的是什么母亲。难道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你便能肆意不顾她死活了吗!”
于是景元帝立即失去了那种兴师问罪的心理制高点。
景元帝只好缓和了语气说:“不管如何,你此举难道不该给朕一个解释。若是你故意见死不救,朕治罪于你理所当然。”
许温这才解释:“微臣只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而已。”
“孙神医不是喜好名望的神医,因此世人对她知之甚少,我也只是早年听说过她的名讳,便留意了一二。在孙神医治好小忆的病之前,我并没有把握孙神医能救此瘟疫,只是当时小忆已经半条命踏进鬼门关,再不救便回天乏术了,微臣便想赌这一回。”
听完许温的解释,景元帝的内心便缓和很多了。许温的话说得没错,在这次瘟疫之前,孙时谙并没有太大的名声,她是一个乡野游医,这天下名声太盛的人,不早就被皇家笼络了吗?景元帝立即信了八分。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想惩罚许温,只是许温的行为,出于一个帝王的立场,她不怀疑才奇怪呢。
许温简直相当于把马脚掩饰也不掩饰地丢出来了。
景元帝内心也不想承认许温竟然会想害她的其他女儿,特别是在兰阮潜移默化的提及强调中,许温是她女儿这件事,景元帝已经信了七分。
相比较起来,许温现在这个说法,景元帝更愿意相信。
她已经走向暮年,近日更是总觉得心力不继,原本个个惊才惊艳的女儿最后却只剩下了这么几个,因此许温在她心里的分量也变得无比重起来。
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女儿处心积虑地去害自己的姐妹,景元帝完全无法接受。
这回算是蒙混过关,许温走出乾明殿的时候,明明还未到早春的天气,后背却已经湿了一层。
她的眼角还残留着一点薄红,但是眼里哪里有半点痛心委屈的神色。
因为有孙时谙力挽狂澜,六皇女和九皇女都保下来了,同时孙时谙升级了给百姓治疫病的药方,京城此次大疫终于慢慢结束。这也意味着许温这一步棋正式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