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提她向来糟糕的外界风评,以及曾经和人鱼族打过架还动过手的旧仇。
总之,这不太行,至少不应该……
“我说过,不会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蒂亚戈缓慢眨下眼,清亮蓝瞳无可避免地黯淡些许,像是蒙上层薄薄灰雾的蓝宝石,可态度依旧是温柔耐心的,“所以,你可以用别的方式。”
“比如说……?”
柏妮丝刚茫然地问完,话音还未彻底消弭开,一抹异常的温凉便轻轻触碰在了她的唇瓣上。
蒂亚戈垂眸看着她,目光不加掩饰地落在她脸孔上的每一寸。从精致秀气的眉形,到卷密眼睫下那双总是带着与她种族所格格不入的干净纯澈的淡绿色眼睛,一路往下,像是在捧抚着什么珍宝般,充满爱惜与隐隐可见的别样情绪。
如果放在别人身上,柏妮丝会很肯定地认为那是代表着某种过于执着的欲念。可是这种沾满旖旎气息的词汇,怎么看都应该跟眼前这位至高神沾不上边。
没等她更清楚地辨认那究竟是什么,蒂亚戈又重新注视着她的眼睛,连手都收回去,仿佛刚才的神色仅仅只是在他眼中短暂地流露了一瞬,很快便被惯例性的温柔所覆盖下去:
“一个吻。”
他淡淡笑着,从神情到语调都是那么温文尔雅,说口的话却是:“要是你真想感谢我,那就给我这个吧。并且我希望往后都如此,可以吗?”
实在无法理解,他到底是怎么用如此礼貌又绅士的态度说这样暧昧的要求,甚至还带着种友的商量语气。
柏妮丝愣愣地睁大眼睛看着他,感觉脸颊开始有种诡异地发热,却又反复张口几次也无法说任何推诿或拒绝的话,只能僵硬着身体和他对视片刻,最终机械地点点头。
不管从哪个角度,自己显然都是占尽便宜的那一方。柏妮丝告诫自己,别像个没见过世面的笨蛋水母一样畏畏缩缩的,交易就是得有诚意才行——等等,她怎么又掉进惯性思维里,开始拿自己以前那套交易法则来衡量她如今和蒂亚戈的关系了?
不该这么想的,那么……那么换个思路……
柏妮丝脑子里乱七八糟地嗡鸣着各种过量且没必要的信息,伸手搭上蒂亚戈的肩膀,踮起脚尖主动凑近对方浅红的薄薄唇瓣,连呼吸间都全是他身上那股清爽熟悉的气息。
仅仅只是一瞬简单的触碰后,她便迅速后退开,却被那只不知什么时候搂在自己腰间的手掌收抱回他怀中。
“你像误会了我的意思。”蒂亚戈抿了抿唇,继而心情很地解释到,“我想要的是一个吻。”
“刚刚不是……”
“那不叫吻。”
蒂亚戈说着,低头将她还想说口的话全都堵了回去,亲密而热烈地试探着,手指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嘴,舌叶灵活地探入其中,周到而细致地照顾过每一寸,勾扯轻微急促的呜咽声。
分不清是属于谁的细闪银丝,很快在两人分离瞬间便融入周围无处不在的海水中。
他再度靠近,和柏妮丝额头相贴:“我想要的是这样。现在轮到你了。”
笨拙模仿着他刚才的动作,柏妮丝都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还要再来一次便迷迷糊糊地听话吻上去,迎来更为柔情缱绻地回应,连意识都像要融化开,直到被蒂亚戈抱着坐靠在床头时才稍微找回了些许的清明。
水流卷托着那些珍珠与海藤花串摇晃在他们周围,柏妮丝稍微活动一下身体,发现自己正被他亲昵地抱在怀里。隔着裙摆的纤薄遮挡,她能清晰感知到对方鱼尾上那些冷玉光滑的鳞片,半透明的冰蓝尾鳍轻轻扫抚过她的脚踝与脚背。
简直像在调情一样。
柏妮丝试图将这个糟糕的念头赶脑海,然而那些带着细微叹息的啄吻却密密地包围着她,让她无可抑制地颤抖起来,连自己有没有脑子一热地回应过去都记不起来。
她感觉自己现在已经可以完全理解那些被魅魔引诱的生灵了。
人鱼在这方面的本事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漫长地亲吻后,蒂亚戈终于意犹未尽地松开对方,转而用鼻尖去碰了碰她的,原本清越的嗓音带上种明显的低哑:“我的房间在隔壁,有需要就叫我。至于你搬过来的消息,我已经让潮灵和加百列告知去了。所以这段时间,我们最去哪儿都在一起。这样即使你不在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别的事,也没有人再敢随意污蔑到你头上。”
他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柏妮丝,让她想起今早在密林酒吧发生的事。
蒂亚戈听完她的话,并没有立即对那个来历不明的屠夫产生关注,而是在短暂地思考几秒后,捏住她的发尾扫弄着指腹,问:“为什么是萨布丽娜?”
“诶?”柏妮丝没想到他会首先在意到这个,但还是顺着他的话思考着,“因为她是唯一一个从怀亚特手中幸存下来的受害者?”
从屠夫最后的死亡状态来看,他显然只是一个被下了死咒的傀儡。一旦失败,他就会尸骨无存,不让任何人有机会通过他来追查到谁是他的背后主谋。
结合警卫处之前提供过的关于萨布丽娜的过往履历来看,她一直都是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并不像是能招惹到恶魔报复的那种人。
因此,柏妮丝只能认为,屠夫的现是和她之前参与过糖果屋事件有着关系。
“的确如此,可那又怎么样。他再去找个新的受害者不就了吗?为什么要冒着明显很高的失败风险来杀了她?他明知道萨布丽娜会成为警卫处的保护对象,却还是这么做了。”
“说起来,我刚才在海边的时候也在想。”柏妮丝回忆着,“那个屠夫似乎是由某种海族异化来的。”
那双明显属于鱼类的眼睛,还有脖颈上如同腮一样的三道整齐伤痕,都在宣告着对方的身份不属于陆地族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