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仍是执迷不语,桂喜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转身离开。
不多时,梁实一身皇家特制的轻软银甲,手持长剑,威风凛凛走来。
“谭兄怕不是脑子坏掉了,苦肉计使过一回,就该适可而止,使多了,不仅无用,反倒让人厌烦。”
谭钰看着梁实眉眼间尽是得意之色,不由笑了笑:“谭某自然比不得梁兄,有个尊贵无双的姑母,不必苦肉计,也能得偿所愿,”
话到这里,谭钰突然顿住,迟疑了会,意有所指道,“就是不知此愿是否就是彼愿。”
梁实冷眼睥向男人:“你什么意思?”
谭钰又是一笑:“谭某别的长处没有,就好打听,听闻梁家原本有意为梁兄求娶高家嫡长女,可不知怎地,太后召梁老夫人进了趟宫,没过几日,赐婚的旨意就下来了,却是为新帝聘高家女为后。”
高家嫡长女,便是高媖。
这话似是触动到了心弦,梁实握着利剑的手紧了又紧,盯住谭钰的神色更是沉如水。
“陈年旧事,早已过去,便是提及,又有何意。”
“是没意思,可就怕梁兄不是这么想,若心有不甘,那就另有故事了。”谭钰即便形势落于下风,也绝不让此等落井下石的人好过。
“谭某再一想想,那日船上,梁兄最先跳进水里救主,却无功而返,好像又说得过去了,至于梁兄的腿伤,倒真是时候,只能说老天爷都在帮---”
哗的一声,闪着银光的宝剑出了鞘,抵在了谭钰颈侧,梁实阴恻恻地看他:“我便是此刻杀了你,对外宣称你深知罪孽深重,服罪自戕,亦无人有那个闲心会为你翻案。”
“我若死了,梁兄的心愿怕更难达成了。”谭钰感受着脖颈处的冰凉,强行镇定下来,直视梁实。
“到了此刻,梁兄已知内幕,我也不瞒梁兄。之前那位与梁兄的心上人并无夫妻之实,赐婚亦是太后自作主张,若是梁兄的心上人执意不愿,说不定那位还会成人之美,毕竟那位做事随心,未必全听太后的。而现在这位,梁兄也瞧见了,进来才多久就圆了房,孩子也有了,女人有了孩子就会心软,当真是再无可能了。”
“你闭嘴。”梁实一脚将谭钰踢翻在地,举剑正要刺过去,一记细长的传报声传来。
“梁都统,太后召见,请您立刻过去。”
举起的剑又落了回去,梁实死死瞪着倒地不起的男人,从喉头发出狠厉的一声:“算你好运,再有下次,必不饶。”
跨过门槛,进到内殿,梁实一手搭在剑柄上,握紧了又松开,见到太后那一刻,再次握紧,弯下了身。
太后抬手:“你我就不必多礼了。”
梁实重新站直。
太后将拟好的旨意给梁实看。
“那谭钰好大喜功,顽劣不受教,留他在京中到底是个祸害。原本想着干脆刺死算了,可小殿下年幼,皇帝又身子不适,为了他们积福,还是少开杀孽,暂且先贬至末流,再做打算。”
梁实未语,只认真看完,收起后道:“太后这番并无不妥,他自清河县来,就让他滚回清河县。那边匪贼横行,他身为县令,倘若剿匪不成,再做惩处。”
“还是实儿懂哀家的心意。”太后瞧着面貌随了兄长六七分的侄儿,满意地点头。
梁实心里存了事,有些恍惚,再看太后,犹豫再三,终于出口问道:“不知姑母打算就这么将错就错,还是继续寻找?”
太后闻言愣了下,苦涩一笑:“找了将近一年,得来的是葬身乱葬岗的噩耗,再找下去,无疑是一次次揭开伤疤,痛不欲生罢了。”
听到这,梁实沉默下来,不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