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县衙。
书房内,房门紧闭,刘雍悄然立在桌前,默不作声。
谭钰看完密信,将信随意一折,就着桌上的烛火点燃,无甚表情地看着一点点燃烧出的灰烬落入脚下铁盆里,直到快要烧着手了,他才松开,任由最后小半截被火包围的残纸落入盆里。
刘雍这才出声,颇为愤愤不平道:“那等背信弃义的小儿,不理也罢,不能共患难,又如何同富贵。”
被刘雍这么一说,谭钰反而不那么气了,呵地一声笑出来:“他若不落井下石,给我来一出雪中送炭的戏码,我才要怕了。”
这时,邢捕头敲门进来,捧着一个册子恭恭敬敬递到桌前。
“大人,这是我县所辖内参加绣艺大会的女子名单,请您过目。”
见谭钰拿过册子,不是很有兴趣,邢捕头陪着笑脸继续补充道:“都是三十岁以内的女子,不少尚未婚配,大人若觉得仍不够详尽,可以把这些人召到县衙来,当面审核。”
话里,就有点别的意思了。
刘雍听后扫了邢捕头一眼,冷笑:“你这是拿我家大人当什么人了,庸脂俗粉,乡野村妇,也敢拿来污我家大人的眼。”
“不敢,不敢,大人若不喜,小的便不再提了。”邢捕头面上恭维地笑着,内心却火大,落了难的凤凰连鸡都不如,贬到山坳坳里装个哪门子的傲,过个一两年,保管你灰头土脸,爹娘都认不出。
“这个周家女,”谭钰翻了一两页,匆匆扫过,却在瞥到熟悉的名字时停了下来。
邢捕头一听,忙道:“可是秀水镇的周家大娘子,周窈?”
不光秀水镇,整个清河县能喊出来的美人名就那几个,更不说,这周大娘子人不在县衙,却是将县衙掀了个底朝天。前头陈师爷,还有邢捕头手下一个小头目,都因这女子丢了饭碗,进了大牢,邢捕头想不记住都不行。
刘雍听到这名,态度立马变了:“若是这位,倒可以召来一见。”
京中那么多贵女,也没见哪个让大人这般惦记。
谭钰看了刘雍一眼,不表态,但也没拒绝的意思。
然而邢捕头支吾着声,有些为难道:“这女子颇为蹊跷,似乎与幽州怀家有交情,怕是不大好请。”
刘雍一眼瞪过去:“一个女子,能和怀家有何交情,你倒是说说看。”
见人不信,邢捕头只能将自己听到的,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悉数告知。
听到周窈挺身而出,为医馆大夫仗义执言那段,谭钰情不自禁笑了,忍不住道:“她小时就是这样,好管闲事。”
看着弱弱小小,实则主意大了,见不得恃强凌弱,明知力量微弱,也要试上一试。
这话听到邢捕头耳中又是另一个意思了,乖乖,这周家还真是有些门道,往远了有土皇帝怀家护着,就近还有县太爷,居然也认识。
“你继续。”谭钰催着邢捕头往下讲。
再往下,就要讲到周家女婿英勇护妻的感人事迹了,到后面在秀水镇,更是将镇上的几名衙差收拾得老惨,邢捕头实在是为难,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雍看男人犹犹豫豫,又是一记凶煞的瞪眼:“大人要你讲下去,你墨迹个什么劲。”
“大人是不知,后面的故事就复杂了。特别怀三公子被怀家下人暗害,落难到了秀水镇,镇上几名衙差不明真相,被那下人蒙蔽,到周家捉拿疑似暗害三公子的周家女婿---”
邢捕头本打算一口气说完,却被微微变脸的谭钰叫停:“你刚才说,女婿?谁的女婿?”
“周,周家的女婿,周大娘子的相公,成亲有差不多半年了。”男人的目光又沉又利,仿佛刀子往人身上割,邢捕头心里直打突,磕磕巴巴地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