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妹二话不说,夹了几块蒜头到弟弟碗里:“吃吧吃吧,你这样的,到三十也别想找到媳妇。”
周卓乐了:“那不正好,找个媳妇,像大姐这般管东管西,我多苦---”
苦字还没完全落下去,周卓就被一筷子堵了一嘴的苦瓜,姐夫坐在对面对他笑得温柔。
“阿卓就是太年轻,要多吃吃苦,才记得住。”
周父表示赞同:“也不必非要等到年满十五,你看有没有相熟的打听打听,尽早送到军营里去吧。”
自打那回被衙差闯进家门,周父想明白了,学父辈们避世是没用的,临到紧要关头,家里没个有台面的人撑着,后果不堪设想。
儿子既然自己有这个抱负,根骨也不差,还不如趁早送出去磨练。
“爹,你真是我亲爹。”周卓圆目大眼,满脸地兴奋,嘴里令他作呕的苦瓜也没那么难以下咽了。
然而,秀水镇这边没有兵屯,往北到清河县,再走个几里地,东郊那边有个营地。规模不大,由千夫长管辖,是幽州辖内三个兵屯里离秀水镇最近的一个。
饭后,一家人商量一下,周卓便自己拍板道:“就这了。”
周窈也道:“正好过几日,我也要到清河县参加绣艺大会,到时阿卓跟着一起,先去看看那边征兵是否可靠。”
“可以。”周父欣然应允。
是夜,周窈用过的洗脚水,周谡依然毫不嫌弃地照旧在用。然而这回男人却无心同她打打嘴皮子官司,而是垂了眸,手里拿着本书,像是在看,但唯有周窈一眼看出这人又在走神了。
“你不如就留在家里,后院那些牲畜需要人看顾,我这有二妹和小弟陪着,也是一样。”周窈猜想这人怕是不愿意同旧人遇见,亦或还没打算好如何以崭新的面貌现身,是以有所顾虑。
“我去,二妹留下,再顾几个下人照料家里。”这一面,早就该见了。
周谡说到就做,隔日就到牙婆那里带了三个人回来,年近四十的哑大叔,和他的妻女。
一家子虽然落魄,穿着的麻布衣服上不少补丁,但面容尚算干净,目光亦还清明,不过女儿有些胆小,七八岁的模样,瑟瑟躲在爹娘身后。
周父一听这家人是因犯了事才被卖为奴的,当即表示不要,退回去。
哑大叔听了,拉着妻女跪下,拼命磕头,可惜说不出话,只能发出让人听不懂的急促的喘气声。
妇人帮着丈夫解释:“我们原本是清白人家,在南边做生意,积攥了一些家业,却不料被族人觊觎,一场大火将家业烧了个干净,我丈夫的嗓子也是那时候为了救火熏哑的。一把火烧掉了所有,接的官府几单生意交付不了,这才被官府收押,发卖为奴。我们一家别无所求,只要恩人给口饭吃,有片屋瓦可以挡雨,我们一定好好干活,绝不躲懒,绝不起任何不该有的歪心思。”
听到妇人这样一说,周父表情又有所松动,看到小姑娘躲在爹娘身后,想到自家女儿小时候,便柔缓了语调问:“你叫什么,多大了?”
小女孩在爹娘的鼓励下,怯生生道:“回伯伯,我姓丁,名语柔,今年九岁了。”
“九岁?”周卓拿手比一比,看着只到自己肩头的小姑娘,有点嫌弃道,“后头石牌坊家七岁的二丫都比你高。”
“我,我还会再长的。”或许是触到了自己的伤心事,小姑娘红着脸,勇敢回了一句。
周窈不由得失笑,把弟弟拉过来:“你九岁时也未必比她高多少。”
有人抽条抽得早,有人发育得慢些,不好早早论断。周窈再仔细瞧小姑娘眉眼,脸小鼻翘,五官尚未长开,但也是个美人胚子。
“就先留下来,看看吧。”
等她孩子生了,总要有个人帮把手,镇里很难找到头面看着清爽不油腻,斯斯文文好沟通的婆子,这个丁婶瞧着还算合自己眼缘。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做志愿者了,帮着送菜,没顾上,晚上还有一章,大概十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