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不知道,刚才奴婢在走道上碰到一个年轻的后生,长得可俊了,比大爷三爷都---”意识到自己快要说出冒犯的话了,婆子立马抬手拍拍嘴,及时打住。
邹氏对这类话题毫无兴趣,吃了小半碗面就撂了筷,边擦嘴边吩咐婆子:“你跟车夫说下,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婆子闻言,却是犹豫了下:“不若再等个两天,县内绣艺大会过两天就开始了,兴许在那里能招到令夫人满意的绣娘呢。”
这个夫人跟前头那位不一样,绣工还算不错,时常自己裁布做衣裳,府里能让这位夫人入眼的绣娘没几个,往往一件成衣做下来,总要返工修修改改。
邹氏如今心不在此,仍是坚持道:“明日就走,不要再耽搁了。”
路上耽搁久了,幽州那边必然会遣人寻她。
邹氏外柔内刚,婆子劝不动她,只能作罢。
到了半夜,所有人睡得正沉,忽而一记尖到破音的叫声划破寂静夜空,直把人从睡梦中震醒了过来。
周谡素来浅眠,第一个睁开了眼,翻身下床,披了件外袍走到门前,并没有打开,只是凝神留意外面动静。
周窈这阶段不易入睡,睡了后又很难醒来,听到叫声,人还是迷迷糊糊的,眼睛都未睁开,只含糊不清地唤着夫君。
“你继续睡,没事。”
回到床边,周谡哄睡了小娘子,又再次走至门前,只听到有细碎的脚步声,还有店小二惊慌失措的低喊。
“完了,完了,掌柜的,死人了,怎么办?”新官上任三把火,新来的县老爷才刚颁布了肃清风气的政令,这就出了事,要是杀鸡儆猴就麻烦了。
“这死的何人?可有出过门,与外人有过接触?”
“谁晓得,小的忙上忙下,好不容易喘口气,回去歇歇,也不可能一直盯着,好像是哪家员外爷的姨太太,到这边来省亲的”
周谡凭着过人的耳力,听了个大概,口吐白沫,双眼凸起,这听着就像是中毒的症状。即便非客栈的杂役所为,让人寻了空子在吃食里下毒,客栈也难逃责罚。
思及此,周谡有了防范之心,明日一早就退房,租个私宅,或者干脆就买个小房子先住着。
这时候,被吵醒的周卓过来敲门,周谡放他进来守着姐姐,除了他,谁人来都不要开门。
见姐夫要出去,周卓也想跟,周谡一个眼刀子飞过去:“是看热闹重要,还是自家姐姐和侄儿?”
周卓说不过,也打不过,只能作罢。
命案就发生在邹氏隔壁的屋子,听到店小二敲门,婆子嘱夫人好生歇着,把门窗关紧,自己去去就回。
然而婆子这一去,邹氏也睡不着了,穿戴整齐后,戴上了笠帽,悄悄立在门口,听着外面的声响。
隔壁的门房已经关闭,以防有人进出毁灭证据,丫鬟哭哭啼啼在外头道:“姨娘半夜说要吃枣糕,小二歇下了,我只能到厨房给她弄,哪晓得一回来,就,就出事了。”
婆子到了走廊上,再次见到英俊的后生,忍不住端起笑脸打招呼。
周谡毫无反应,一旁的店小二更是瞪了婆子一眼:“你隔壁屋的住户出事了,你还有脸笑。”
婆子在怀家都没被人这般训过,一个小小的杂役怎么敢。
“出事了,难道不是你们客栈的责任?不能确保客人的安全,你们这店开了何用?”
幸好只是个小户家里的姨娘,若夫人有个三长两短,这客栈所有的人都赔不起。
婆子心有余悸,夫人说得对,确实该早些离开,这里不太平。
然而,她想走,掌柜却似嗅到了不对劲,死盯着婆子:“人突然没了,你们就要一大早退房,这般匆匆忙忙,又是为何?若心里没鬼,那就等官差来了,查清楚过后,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