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不记得了。
“皇上高高在上,目下无尘,自然记不住这种微不足道的事。”且那女子着实脆弱,谁也想不到,她居然就轻生了,留下老迈的太傅痛不欲生。
周谡记性不差,但能让他记住的事实在不多,脑海里一一回顾,仍是想不出太傅之女的模样来,除了遗憾,更多的是愧疚。
若有机会,必到此女坟前拜一拜。
然而周谡仍有疑问要质询:“所以太傅要杀朕,你和梁实见到了,却未阻止?”
“不,等我们意识到,皇上已经落水了,我们错的地方,只是没有尽力去救驾。”
周谡听后,讥讽一笑:“好在你们没尽力,不然朕未必能活。”
“不说梁实,可我为何要救一个杀父仇人的儿子?就因为你是天子,你父也是天子,就可以草菅人命,任性胡为?”
听到这,周谡心想,罪臣之后果然重用不得,他一时起了怜悯之心,想要弥补先帝在位时含冤而死的臣工,却不想,险些把自己一条命搭上了。
“这么说,你还有理了?”周谡再看谭钰,又有些释然,然而害他背上昏君这个大黑锅,亦轻饶不得。
“不是臣有理,而是皇上,和先帝不在理。”一下子将两代帝王都否定了,谭钰也是够胆。
“你倒成好人了。”周谡摸摸剃了过后光洁得毫无手感的下颚,心里也不大得劲。
“臣不是好人,皇上也不是。”半斤八两,谁也苛责不了谁。
周谡笑了,有点意思。
“可是怎么办,你不见点血,朕心里这口恶气,消不了。”
“那么,如皇上所愿。”
谭钰也笑,拿过桌上的小刀,直往自己胸口刺了过去,白刃扎到肉里,鲜血喷涌而出。
“若死不了,算臣命大。”
门开了,戴着斗笠的男人大步跨出,候在外面的邢捕头赶紧奔进屋,见谭钰胸前满是血,大骇之下就要追出去拿人,谭钰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叫住他。
“让他走,不可追究,否则你就滚。”
邢捕头对谭钰早有不满,哪里真的要追,做做样子而已,人一喊话,脚又缩了回去。
周谡来时将一干衙差打趴,拳头硬得很,如今要走,也无人敢拦。
刘雍出门办事,恰好与周谡错开,回来瞧见自家大人虚弱躺在床上,胸口缠满了纱布,面色煞白,当即大惊。
“谁人敢伤大人,小的这就为大人报仇。”
谭钰气若游丝,面上却浮现一抹轻快的笑,哑着声道:“闲来无事,我自己扎着玩。”
周窈等了又等,没等到县衙的回音,倒是先等回了周谡。
“你去哪里了?事情办好了?”
“算是吧。”周谡捂嘴轻咳了两下,示意周窈离自己远些。
外面下了场雨,且雨势渐大,斗笠湿透了,周谡身上的衣裳紧贴,明显也湿了个彻底。
周窈看他这样,到底是心急,来不及覆面,拉开门就朝外面喊了声:“小二的,麻烦烧些热水送来,我这边要沐浴。”
婆子正巧端着热水从门口路过,目光一转,与周窈撞了个正着,随即愣在了当场。
这女子,与夫人,也,也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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