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雍听到这声,脑子愈发卡壳,转不开了。
夫君?周娘子?万岁爷?这是个什么乱麻子关系?
“有事?”
男人眼刀如刃,薄而利,轻飘飘一射过来,刘雍心就慌到不行:“有有有---”
有了一长串,也没有出个所以然,手更像是冻住了,根本没法伸进衣襟里将信拿出来。
“没有就滚。”
话落,两片门板在刘雍面前利落干脆地合上。
“谁啊?”周窈在男人背后问,男人个头太高,直挺挺杵在门口,教她无法瞧见外面的情况。
“一个蠢货,敲错门。”周谡极其简练地回了句。
周窈却迟疑了,看了男人片刻,才道:“是不是她来了?”
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你若想见她,我就叫她来。”周谡拥着周窈,边往里走边道。
听到这话,周窈怔了下,先是点了下头,后又直摇头:“你别去找她,我现下最要紧的是绣艺大会,旁的事,先放放吧。”
周窈此时的心态,说怯懦也好,逃避也罢,都属人之常情。毕竟,从小到大,她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出身,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不是周父的女儿,而她的生父另有其人,那人的身份还有遭遇,更是难以想象。
就如同她眼前站着的男人,明明近在咫尺,可有时看他,好像又远在天边。
“如果我不是我了,你还会做我的夫君吗?”
话问出来,周窈又觉得自己傻,正要补一句当她没说,却听得男人斩钉截铁道:“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别的都可以不存在,唯独这一重身份,不可以不是。”
周窈微红了眼:“可我不再是爹的女儿了,而我娘,她已经成了别人的妻,照料着别人的孩子,我好像一下子没了爹,又没了娘,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就谁都不要,只有我,和你肚里的孩子,我们一家三口,就够了。”周窈一哭,周谡心就慌了,他纵使为她寻遍这世上所有的珍奇异宝,也不可能为她变出个她想要的爹娘出来。
“我娘说,我生父是被自己的至亲害死的。”周窈哽着声道。
“这等无情无义的至亲不要也罢。”只要媳妇不哭,重展笑颜,要什么,他都给,即便要人命。
“可是,”周窈轻扯男人衣袖,抬头,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害我生父的人姓高。”
高?周谡心头一拧,这姓,多也不多,少也不少,尤以京城那家最为显赫。
“皇后娘家,柱国公,夫君可知?”周窈捏着男人衣角的手揪紧。
一瞬间,周谡目光变得深幽,知,怎么不知。
当年,为了让他立高家女为后,太后不惜绝食相逼,他始终想不明白,这高家女到底好在哪里。
时至今日,周谡低头,瞅着在他怀里哭成小花猫,依然惹人怜爱的媳妇,终于,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