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海市,冬天格外的长、也格外的冷。
一直到三月中,气温才渐渐回暖。
第一场春雨落下那天,有人往洛家老宅送了一束海棠花。
花开的鲜艳,粉色的花瓣上还覆着几颗露珠,一看就是刚摘下来的。
屋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宁柔坐在窗户前的藤椅上,看着手里那束娇艳欲滴的海棠花,面上隐约泛出些忧愁。
洛真拿着毯子走近,一看到花,立刻猜到是谁送的。
“裴仪送过来的?”
宁柔闻声抬头,眉间愁绪散开,叹着气点了点头。
“我有些担心她。”
“从荷乡回来后,她的状态就有些不对劲。”
“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又不肯跟我们说。”
“还有她的病,一直都没有好转,这些日子她常来看宝宝练琴,但是我一次都没有看她弹过。”
“我听见新闻里说,她以后好像不准备再弹钢琴了。”
宁柔的语气,满是担忧。
她怎么能不担忧呢?
爱情和事业先后遇挫,光是想想,她都忍不住为裴仪感到难过。
洛真抿抿唇,将薄毯披到宁柔身上,动作轻细又温柔。
“我让人查过了,胥医生春节之前就把她妈妈接去了国外,如果没猜错,裴仪上次去荷乡并没有见到她,所以回海市后情绪才会这么低落。”
“至于钢琴——不管她最后作出什么选择,一定都有她自己的理由,她的性格,你应该也了解,她决定要做的事,没有人能够改变。”
“我和她认识这么多年,她没有你想的这么脆弱,她监督宝宝弹钢琴、又把胥医生送她的花养得这样好,应该没有什么事。”
一番细语安慰,果然让宁柔心底的不安消散了些。
话虽然这么说,但洛真隔天还是一个人悄悄去了裴家一趟。
裴仪和以往一样,又待在花园里照顾她的那些宝贝花。
她的手似乎在泥土里泡过,处处都是黑灰,瞧着脏兮兮的,就连指缝里也全都是湿泥。
那双漂亮到完美的手,以前是用来弹钢琴的。
现在,却成了这样。
洛真看着直蹙眉,终于知道宁柔的担忧从何而起。
“既然放不下,为什么不去找她?”
似乎没想到洛真会这么直接,裴仪怔了几秒才从花丛里站起来。
“我有没有去过,你们不是很清楚吗?”
洛真知道裴仪在说上次去荷乡的事,也听出她语气里隐含的微微愠意,一瞬间,眉头顿时蹙得更紧。
“她又不在荷乡。”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连柔柔都看得出来,胥医生对你有好感,你不可能感觉不到。”
依旧是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