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已大亮,漠板城的危机已除,蜓拓却是被折腾的不成样子。
不光是粮草,城内密密麻麻的帐篷,被烧的一顶都没了,城墙地面黝黑,未扑灭的火,仍旧星星点点的随处可见。
活活烧死了三万之余的将士,重伤的两万有余,轻伤的,更是不计其数,二十万的大军,攻城不成,险些因着一场大火全军覆没了。
蜓拓城内满目狼藉,遍地是烧焦的蛇尸,城墙被熏的一片一片的焦黑,城中的水,几乎都用在了这场大火上,井水都几乎干涸。
漠板城内,达奚靖的宅子中,沐千寻躺在床榻上,小脸儿发白,任凭慕宥宸逗弄,也仍纹丝不动。
大火一烧,蜓拓城中的二十万的军算是撤了,粮草全无,负伤在身,士气低迷,这一把火,韩莦的败势都奠定了。
韩莦再没有发动攻势,蜓拓只剩了三万将士守城,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此时夺城,轻而易举。
可惜,人手不够,夺了城也守不住,只好作罢,此时,守好漠板城才是重中之重,免得韩莦又出什么幺蛾子。
再有两日,夏国的军队,就能赶到达奚部落,这场混乱的战事,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只是……沐千寻一直没有苏醒,宣尽了这城中的巫医,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脉象不稳,其余的,倒是无大碍,可就是醒不过来。
面色渐渐的恢复如常,胎气亦是平顺,慕宥宸寸步不离的守在她塌前,惆怅的要命。
明明是顺顺当当的事,却还是出了意外,明明守在城外,她却还是受到了波及,若知如此,他说什么都不会同意她这般鲁莽行事。
管他什么漠板城,管他什么战事,他要的,从来只是她安好罢了。
不是他一离开她的身边,她就会出事吗,可这次,他明明是守着她的啊,怎么,还是出事了呢……
夕阳的余晖洒在阁楼的栏杆上,暖暖的温和,青葛部落的冬,本就无关寒冷,近日更是再度转暖了。
自责,难过,涌上心头,慕宥宸的眼角染上几分湿意,无奈叹息,抓着她绵软无力的小手,在她耳边喃喃:
“寻儿,你醒过来好不好?萧寒与魅儿就要到了,你要起来迎接他们啊。
你要让他们看到你躺在这里的样子吗,他们会嘲笑你的……魅儿会怪我没有照顾好你的……
醒来吧,我的好寻儿,好夫人……”
带着层层硬茧的拇指,一遍遍轻抚她的手背,叹息,苦笑。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总是这般多灾多难的,不是她守着他,就是他守着她,何时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啊……,!
在火光的映衬下,沐千寻的面色却是越来越苍白,死死咬住下唇,回应的虚弱而吃力。
身躯靠着城墙,软绵绵的缓缓滑落,浑身都不住的打颤,无一丝力气,额上的汗水,如雨般落下。
沐千寻忽然间的变故,可是惊坏了慕宥宸,扶住她的身躯,满面的慌乱,声音发紧的呼唤她的名字:
“寻儿?寻儿?”
只要是她有一丝一毫不适,他都惊慌的要死,他情愿,她所有的苦痛,都由他受着才好。
沐千寻摇摇头,盯着慕宥宸,深幽的眸光芒涣散,生不出一丝力气回应慕宥宸,只是紧紧的盯着他,抓着他的衣袖,死死不撒手。
意识一片模糊,似乎被困在那大火中煎熬着的,不是蛊虫,而是她的躯体,从心头泛出的焦躁炙热几户冲毁她的意识。
脑海中混沌的虚无,思绪飘飘散散的,是她太低估火势的威力了,一旦困住那二十万大军,她的蛊虫,也无法轻易脱身了。
靠在慕宥宸怀中,脑袋软软的落在他的肩头,大口的喘着粗气,视线越来越模糊。
“将军,可要护送部落长回去?”
瞧着沐千寻的模样,慕宥宸几欲奔溃,冷冷的斥责:
“滚!让你们折返没听到吗!”
“可是……”
“滚!”
慕宥宸猛的抬头,纵使在夜晚,明亮的眸中的那抹嗜血之色也清晰可见,随行的女子皆是大气都不敢出的跨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