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明白了章一名的意思,她一下子失去了声音。
父亲去世,母亲有了新的家庭,早就不再过问,那孩子从今往后就是一个人,过的好与不好,都只有自己。
章一名说,“你的前夫出事,孩子还是未成年,你打算怎么办?继续不管不问吗?”
陈丽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
章一名没有逼问,他进门时就已经打量过这套房子,布置的很温馨,处处弥漫着家的味道,这个女人现在的丈夫是修理厂的工人,比她要大几岁,为人老实憨厚,对方也有过一次婚姻。
两口子把日子过的简单又平淡。
章一名拿笔在纸上点了点,查清真相的过程中,有时候会去揭开一些人的伤疤,提到了一个名字,“你跟孙四庆还有联系吗?”
陈丽先是怔了怔,而后失手打翻了玻璃杯,水洒在桌上,她也不知道拿东西擦。
章一名左右看看,他把茶几上的那块抹布抓了丢到桌上,快速将水迹擦干净,“孙四庆失踪了。”
陈丽抬头,眼中一片茫然。
章一名坐回椅子上,目带审视,“陈女士,你能跟我说一说孙四庆的事吗?”
陈丽撑住额头,“我不懂,老张的死,跟他有什么关系……”
章一名说,“一,你跟孙四庆有过一段感情,二,孙四庆跟你的丈夫有过节,三,他目前下落不明。”
陈丽的脸色有些苍白,“章警官,既然你都查到了,那还问我做什么?”
章一名笑了笑说,“查到的有限,希望陈女士能够为我们提供一些线索。”
陈丽沉默了下来。
章一名起身看墙上的画,颜色五彩缤纷,没有一丝的灰白跟沉重,“陈女士,这些画都是你女儿画的?她的进步很大啊。”
陈丽淡淡的说,“只是瞎画。”
“这是动物世界?”
章一名停在一幅画前感叹,“小孩子的想象力真丰富,不是我们大人能比的,包括善良,陈女士,你觉不觉得人越长大,越自私,越冷漠?”
陈丽说,“只是顾虑的多了而已。”
章一名说,“那只是借口。”
陈丽又不说话了。
章一名也不再说什么,他把墙上的那些画一幅幅的看完,越发觉得小孩子的世界是最单纯最干净的,人慢慢长大,压力,悲痛,遗憾,欲||望等东西全都一一出现,简单的事复杂化。
“我在婚后的第五个年头遇见了孙四庆。”
陈丽的声音响起,“他的性格很好,懂的也多,我们相处的时候,不用担心没有话题可聊,我很放松,这是我的前夫给不了我的。”
“一开始的几个月,我们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一旦我有个什么事,都会跟他说,他分析给我听,帮我想办法,安慰我,那段时间我过的很开心,整个人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章一名听着,没有插嘴。
陈丽的视线落在虚空一处,“章警官,你知道吗?人是有依赖性的,慢慢的,我对他产生了那种心理,等我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回不了头了。”
说完这一句,陈丽久久没有开口的迹象,丈夫的暴||力,婚内|出||轨,哪一样说出去,都不好听。
章一名等了等,没等来中年女人的后续,他提到了一句关键,“你借了孙四庆一笔钱。”
陈丽回过来神,她露出没有什么意义的笑,“他什么都好,就一个毛病,爱喝酒,喝多了还会说酒话,这一定是他在酒桌上说漏了嘴,被你们给查出来了。”
章一名不否认。
陈丽去厨房拎了水瓶过来,给章一名的茶杯添上水,“当年他做的建材生意,他没有经验,考虑的也不周全,前期就花光了手头的所有积蓄,后期的资金不够,他说不能放弃,否则前面的投资就会打水漂。”
“那时候他过的很辛苦,我每次去看他,都发现他比上一次要消瘦,他说他不想信命,还说他想为了我们的将来再努力一次。”
顿了顿,陈丽说,“我信了,所以我借了他一笔钱,总共三十万。”
章一名敲点桌面的动作一停,那时候的三十万很值钱,可以在一线城市随便买房子,随便装修,家具也随便买,完了还有的剩。
“是我父母的房子,我的前夫不知情,谁都不知道。”
陈丽垂下眼皮,“那笔钱帮他度过了难关,生意渐渐做大了,往里面砸的钱也越来越多,我一边支持他,一边又担心他被眼前的利益冲昏头脑,或是过于听信朋友被骗,我怕他遭受打击,一蹶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