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你今个儿怎么不玩啊?是不是咱村些孩子不愿意带你?还是姓蒋个丧门星的崽子又欺负你了?”
宋家的老太婆看大天孙子竟然没像往常一样跑玩,而是拿着个本子在儿涂涂写写,真是看哪儿哪不对劲。
她家孩子以看到书就头痛,每天送他上学,都能听到他杀猪一样的惨叫声,老师布置的作业本更是一放假就丢地到处都是,些个还被她拿来当引火纸了。
现在宋铁柱手里拿着的就是一本不知道他从哪里翻来的作业本,皱巴巴跟个咸菜团一样,还少了几页。
只见宋铁柱咬着笔头,眉头皱成苦瓜菜,对着作业本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这不像她宝贝孙子啊,宋老太有些『摸』不着头脑。
家里不是都答应他了吗,来年不送他学校念书了,反正他也十多岁了,再过几年都能直接拿全工分,到时候家里再帮忙修两间房,个婆娘日子也和和美美的,念不念书,其实根本就不打紧,又不是人人都能考中专分配工作的,没见城里些知识青年都来乡下跟他们抢活干了吗。
所以对于宋铁柱在学习上的懈怠,不仅宋家人不觉得有『毛』病,公社里绝大多数类似的家庭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就送孩子念几年学,会点基础的加减法和文字,争取不当睁眼瞎就行。
谁知道现在她孙子竟然一反常态,开始热爱学习了,宋老太第一反应是孙子脑袋坏了,第二反应是孙子撞邪祟了。
惜早些年跳大的都被拖□□了,没人敢顶风作案,宋老太想给孙子买点符灰泡水喝都找不到地方。
“铁铁铁铁、铁柱啊,你没事吧?”
宋老太颤巍着问道,这会儿在她眼里,宋铁柱的身里很有能藏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孤魂野鬼。
“我……哎,『奶』,你不懂……”
宋铁柱很想和他『奶』『奶』抱怨吃软饭怎么么难,转念一想,他们家里上上下下除了聪明智慧又勇敢的他,其余人都鄙视吃软饭,觉得是耻的行为,跟他们讲这些,完全就是鸡同鸭讲,讲不明。
他们只知道吃软饭丢脸,他们知道吃软饭有多香吗。
有猪脚姜,大棒骨炖汤、红烧肉、萝卜炖羊排、红糖水冲蛋、烧鸭烧鸡加腊肠……
“吸溜——”
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宋铁柱觉得己又得到力量了。
他看着作业本上的12乘以6,这绝对不是简单的数学题,这是每天吃十二颗糖,一连吃六天,如果欲念能够实化,这会儿宋铁柱肯定已经被熊熊烈火包围,他的双眼冒着金光,双手食指比划快如闪电。
72颗糖,绝对是72颗糖他没有数错!
宋铁柱觉得己又以了,他要念书,他要朝着吃软饭的美未来发。
看着孙子只意味深长地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又跟发了疯似的在儿一会儿掰手指,一会儿又狂笑,宋老太绝望极了,她乖孙孙肯定是中邪没跑了。
而类似的场景也发生在许多户家庭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从蒋念里听到过所谓吃软饭窍门的孩子。
临近年关,下地干活的人越来越少了,倒是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忙碌起来,整个天烟管里几乎都冒着烟,还夹杂着各种香味,一年就一次的重大节日,日子过得再困难,也得备点吃的犒劳一下全家,也是为来年博个彩头,希望下一年的日子能红红火火。
不过这样的时候,忙碌的大多都是家里的女人,男人们负责挑完水,劈完柴就以歇息了,一些男人五成群凑在一块打牌『摸』麻将,孩子们则是拿着大人给的零花钱买一包摔炮,十分节俭的一个一个慢慢摔着玩。
不过有些工作是不会休息的,比如送信的邮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