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娟,你家煤饼能不能堆好点,都挡着道了,真是的,都跟你说多少次了,老是不改。”
“谁家的鸡啊,都跑出来了,到处拉屎还管不管啊!”
“诶呦,黄爷,来您家呢,吃早饭了没?”
一早,四合院里就热闹得紧,有打招呼寒暄的声音,也有互相抱怨的声音,一个小小的院里升起好几道炊烟,熏整个四合院灰雾蒙蒙,让人都睁不眼睛。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进民房,原本这一片都是属于一个资本家的,后来搞运动那些年,这些资产都充,当作员工福利分租给了工厂里的工人,不过说是租房,里面的人都已经住了十几年了,早就已经将这房视作自己的私产。
宿家就是这进院里的其中一户住户,他家分到了下院的左厢,房,加起来也就四十多平,现在一家七口人住在这房里,显得十分挤簇。
一是客厅兼饭厅,房里还支了可折叠的钢丝床,白天收起来,晚上支好,宿家当家人宿青和他媳『妇』王娟晚上就睡在这。
另一房是宿家宿寄白的房,对了,宿寄白那是他原本的名字,在前些年,他自己改名为宿寄红,表示一颗红星寄给党。
他和他媳『妇』刘双红带着三个孩住在这十几平的房里,本就不宽敞的房还隔了半,其中较小的那半支了张上下铺,个睡一边,跟女睡的那张床铺中拉了道竹席,算是遮挡隐私用的。
这么小的房里住着他一家五口,真是打个转都嫌费劲,尤其现在三个孩都了,夫妻俩没有自己独立的房,办点事都尴尬。
但这年头住房紧张,几乎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的,他这些工人家庭唯一的期盼,就是等待单位分房。
宿青和宿寄红都是首都鞋厂的员工,鞋厂这些年福利不错,已经建过一批福利房,可惜第一次分房的时候,优先考虑双职工家庭,而宿寄红的老婆刘双红只是纺织厂的临时工,所以他并不在分配的范围内。
为了这件事,刘双红心里一直埋怨婆婆和小姑宿珠,当初为了让小姑逃避下乡,婆婆直接将她在鞋厂的正式工岗位传给了小姑,果不是婆婆的偏心眼,这她拿到婆婆的工作,那么他一家人就都是鞋厂正式工了,当初的第一批福利房就该有他家的名额。
要知道之前那一批筒楼建的可好了,宿寄红有个同事运气好,抽到了五十平的,即便没有五十平,抽个三十多平的,她也可以和她男人搬出去住,至于三个孩,反正婆婆已经退休了,还可以放在老房里养着,到那个时候,他就有套房了,自己一套,孩留在四合院再占着一套。
因为这件事,刘双红对宿珠的态度算不上好,话里话外都希望宿珠能将宿家的工作还回来,而宿珠一直都父母宠着,也不惯着刘双红这个嫂,这俩人每次遇上那就是针尖对麦芒,老口夹在中,也是左右为难,只能帮着和稀泥。
“听我车的老王说,高考绩好像半个月前就出来了,也不知道老有没有参加,考得怎么样。”
一家人围在小餐桌前吃早饭的时候,宿青突然口了。
一旁的宿寄红和刘双红听了他的话,脸上瞬闪过一丝尴尬。
“也没收到回信,估计是没考好吧。”
宿寄红想着,要是考上了学,他那个弟弟恐怕早就给家里发电报了吧。
宿青也只是随口一提,其实他本人也不对这个抱有希望,当初下乡前宿傲白的绩还是不错的,但是在乡下十来年,那些知识早就应该忘光了,没见他鞋厂几个坐办室的文员也没考上吗,那个小怎么跟人家比呢。
吃完饭后再收拾一下,也该去上班了,刘双红拉着宿寄红回了房,压低声音问道。
“因为不出啥事吧?”
之前知道高考恢复的消息后,宿家老第一时就想到了还在乡下的,但是刘双红和宿寄红都不希望家里再多一个吃白食的人,现在宿傲白在乡下,不对他产生任何威胁,可等他回城以后呢,这套老房是不是还要分他一半?
所以夫妻俩出了个歪意,在写信的时候添油加醋,目的就是希望这封信老的媳『妇』看见,让对方心生警惕,拦着宿傲白不让他有参加高考的机。
“能有啥事?”
做这件事的时候,宿寄红是有些心虚的,因为他兄妹三人,老一直都是最受委屈的那一个,可谁让家里的房就那么,而他的福利分房一直遥遥无期呢,要是宿傲白真的考上学回来了,到哪再给他变出一张床来。
难道让他睡他闺女的上下铺,再让他闺女来他夫妻俩的房挤着?
人不为己天诛灭,反正老已经下乡十来年了,他也该习惯乡下的生活了,这辈,他就在那呆着吧。
一墙之外又传来了脚步声靠近的声音,夫妻俩赶紧打住话题,可不能让爸妈知道他的小心思,虽然宿寄红觉得,即便爸妈最后知道了,也未必因为老责怪他。
“宿青,王娟,招生办的领导找你呢?”
夫妻俩换好工服出房的时候,就看到了街道任带着几个陌生人出现在了家中。
今天对家住首都六柳胡同的宿家人来说是十分不寻常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