搪瓷盆边在水泥地板上敲击出鲜明的清脆颤声,和自墙缝钻进阴风合奏出颇具韵律的凄婉曲调。
晋江头顶卷曲的呆毛被吓得如同天线般绷直,他就近躲到郎问身后,可惜对方满打满算不到一米六五的身高并没有给他增添任何安全感。
“来了、来了、来了……”像卡带的唱片,晋江说话时不自觉地重播,而且还有些弹舌,“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哪料郎问把袖子一撸,决绝地吐出两个字:“打它!”
晋江一愣,下意识反问:“打谁?”
尽管目前的气氛被营造得非常到位,然而他们连鬼影都没见到。
而回过神来的单相宜和齐寻则是二话不说,挽起袖子便直冲到搪瓷盆跟前,和郎问一起上演了出《三精大战搪瓷盆》的好戏。
郎问、单相宜和齐寻对搪瓷盆拳打脚踢,晋江看得目瞪口呆:“这有用吗?”
单相宜头也不回地随口答道:“总比干看着强。”
头顶的呆毛像试水的幼苗般耷拉下来,在晋江看来,单方面对搪瓷盆输出和他理解的战斗相去甚远。然而孤零零地站在一边旁观,不但显得自己不合群,而且还没有安全感。
晋江犹豫了不到五秒钟,便加入三精中间,和他们‘同流合污’对搪瓷盆‘施暴’。
哪怕晋江四精尚未觉醒、灵力储量低微还不会使用术法,但不至于连毫无法抗能力的搪瓷盆都打不趴。
在一阵叮叮咣咣的响声中,他们三下五除二将立体的搪瓷盆打成扁平的铁盘。
然而哪怕搪瓷盆已经被揍得没有了盆样,还是不见厉鬼现形。四精交换眼神,凄冷的黑暗中只能听到他们因紧张而变得沉重的呼吸声。
静待约莫一刻钟,齐寻收回踩在铁盘上的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完事了?”
“就这?”
“这种级别的‘战斗’要是能帮我觉醒天赋技能,我倒立吃屎。”
郎问和单相宜都忙于安慰暴躁的齐寻,而晋江的注意力却被齐寻背后的墙壁吸引——
原本灰褐色的墙壁似乎正逐渐被洇晕的墨汁染透,逐渐堆积起重叠的黑云。
晋江的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眼花,毕竟今晚他受刺激过度,已经疑神疑鬼地闹出两次乌龙。
所以他赶忙用力闭了下眼,然而等他重新睁开眼睛时,墙壁上浓稠近乎液化的黑云正如糖浆般流淌到地面上,并且目标明确地朝齐寻的脚下蔓延。
猝不及防之下,晋江后退两步,脱口而出:“鬼!”
齐寻斜睨着晋江,没好气道:“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
“咱们不就是奔着鬼来的么,如果真有鬼那还是好事呢。”
他扫视左右:“哪呢?鬼在哪呢?出来给我亮亮相啊。”
已经躲出半米远的晋江抬起手臂,食指一扬:“你背后。”
郎问、单相宜和齐寻同时顺着晋江的指向望去,方才仅有十几厘米的黑云这会已经变成胶水似的粘液,散发着尸体腐烂般的刺鼻恶臭。粘液仿佛跳动的心脏般不断收缩、扩张、收缩……
短短数十秒的工夫,粘液的体积便膨胀了数百倍有余,如侵占领地的恶兽般填满大半房间。
直冲鼻腔的恶臭呛得晋江四精涕泗横流,嗅觉在失灵的边缘大鹏展翅。
晋江双手严密地捂住口鼻,一边谨慎地朝出口的方向后退,一边闷声和单相宜确认情况:“单姐,这种水准的厉鬼真是咱们能解决的吗?”
双腿克制不住地打起摆子,他发自内心的建议:“我们现在跑,似乎还来得及。”
可惜晋江没等到任何一位队友的回答,而是等到了怨气的爆炸。
晋江四精宛如自枪膛射出的子弹般飙飞出去,在不甚结实的墙壁上留下姿态各异的人形破洞。
他们像是被牟足吃奶劲抛出的保龄球似的,在满是碎石、尘沙和砖块的地面滚出去数十米远,磕得浑身没剩一块好肉。
尽管被怨气侵袭的晋江有些心神失守,但强烈的求生欲再次激发出了无尽的潜力。他咬紧牙关,顺势打滚起身。
在埋头逃跑的同时,他还不忘向单相宜几精示警:“打不过,快跑!”
话音未落,晋江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蹿出数十米远。
事已至此,单相宜、郎问和齐寻怎么可能意识不到他们并非盆仙的对手,立马紧追晋江的背影飞奔而出。
可能是晋江四精先前的行为惹怒了盆仙,哪怕这会他们服软,盆仙仍旧没有放他们一马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