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说话声音清脆,却因为热烈的感情而显得格外诚挚。苏怡从前没少听小孩子对父母说的甜言蜜语,可这还是第一回听到有个孩子对她说这样的话。
她呆呆看着保清,眼眶有些湿润了。
见苏怡如此,保清连忙挪开捂着脑门儿的手,往她眼前站了两步,小脸上写着豁出去了:“您再敲我一下?”
苏怡含着泪,问他:“要是一下不够呢?”
保清毫不犹豫地说:“那就敲到您开心为止!”
苏怡破涕为笑,一下子把保清塞进怀里:“傻死了!”
乾清宫。
康熙坐在御案前,合着眼听完了刘进忠的汇报,半天没做声。刘进忠垂眉耷眼地侍立一旁,觑着皇帝脸色,小声道:“而今大殿下已经大安,御医和傅为格都说再有半个月,大殿下就能全好了,慈妃娘娘当真是功不可没啊……”
康熙依旧合着眼,面色不辨喜怒:“这还用你说?”
刘进忠作势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奴婢多嘴了!”
康熙慢悠悠睁开眼,在刘进忠脸上扫了一下,忽而轻笑起来:“行了,你少装样。不过,这慈妃嘛,确实该赏,拟旨下去,赐索尼长子噶布喇三等轻车都尉,赏银……三百两。”
刘进忠领命下去,康熙这才翻开呈上来的书信。
那字迹十分童稚,看得康熙真正眉眼舒展开来,他读完了信,又自言自语道:“看来还是要让保清尽早进学,这笔字啊……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么丑。”
“阿嚏!”苏怡扭过脸去,用帕子掩口打了个喷嚏。
“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苏怡才嘀咕了一句,就看见保清紧张兮兮地吩咐养儿把窗户关上了。
苏怡:……
好家伙,这是把她当成风吹就倒的纸片人了是吗?
腹诽归腹诽,苏怡心底还是受用的,她出声提醒:“保清啊,这练字可不能放下,你看傅大人的字就写得挺好。”
“小额娘的字才写得好!”保清毫不犹豫地夸赞苏怡,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觉得傅大人的字不如您。”
苏怡有些尴尬地移开眼神,傅为格收回了给保清诊脉的手,依旧低着头,道:“大殿下说得是,您现如今体内余毒已经清得差不多了,若是保持下去,再有三日便无大碍……”
“太好了,小额娘,我们可以回去见弟弟妹妹了!”
保清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就听苏怡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天花是有传染性的,我们应该再隔离一段时间,不能立刻出去接触保成和荣宪,他们年纪小,万一也被传染了怎么办”
“您说的对……”虽然知道苏怡说的是对的,可保清还是很有些沮丧。
苏怡转念一想,又对保清道:“这么多天都过来了,难道剩这点儿时间,都忍不住了么?这样吧,咱们写信给荣宪,看荣宪怎么回复我们,好吗?”
保清被苏怡哄住了,兴高采烈给荣宪写了长长的一封信。事无巨细地问荣宪和保成一天都做什么,吃什么,写了擅长针灸的傅为格,又写了他新得的温顺的小马驹,最后是写到手酸了才罢休。
苏怡笑话他:“你再写下去啊,这皇子所的信纸都要给你用完了!”
保清挠挠头,憨憨地笑了一下:“那就让荣宪妹妹再给我们送些来呗!”
荣宪的回信不到一天就送了回来。
她用的信纸上印着淡色梅花,字迹也是清秀可爱,写的内容却不多,无非是说她和保成都很好,太皇太后和太后对她二人十分照顾,要苏怡和保清不要担心。
保清举着信纸,忽而惊奇地叫起来:“小额娘,这是弟弟的手印对不对?”
苏怡笑答:“你用自己的手比一比,这手印比你的手还小,除了保成,还有哪个”
保清果真把自己的手掌按上去,比划半天,咧开嘴乐了:“真是弟弟的手,弟弟的手可比我小多了!”
稍后苏怡借保清吃饭的机会先一步出来,她站在内殿,看向一丈距离之外过来传话的莹儿,对她道:“荣宪那边,你们去帮我传个话,就说最多十天,我就回去了,叫她这段时间就好好和纯禧一道玩耍,不要多想。”
莹儿屈膝行礼,告退而去。
苏怡的目光再度投向外殿上方的天空,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要加快速度了。”,